安景王曾經贈予竇知微點心,而他此番「誅殺翟容」這個計策,算是他的回報。至於安景王是否採納他的意見,那是他的事了。
夜火憧憧,姜澤語在王府的長廊中行走,恰好碰見侍衛來報,說收到一封密信。
「王爺在忙,給我看看。」姜澤語伸手。
撕開信封,匆匆看一眼,立刻合上,姜澤語厲聲問:「誰送來的?」
「說是竇舍人竇知微大人派人送來的。」侍衛抱拳回稟。
姜澤語暗自冷笑:「這人簡直不把我們這些王府謀士,放在眼裡!先前,竇知微暗示安景王派人巡查玉川郡,結果又如何?那不是什麼都沒找到?這次又遞密信!真是小人得志,什麼東西!用得著竇知微給他們出主意?」
他正欲將這封密信撕毀,只當沒收到過,可是眼中閃過一絲光,他手中停了一停。
姜澤語思索片刻,最後還是把密信摺疊,收入袖中,他囑咐侍衛:「此事,不許告訴任何人,我自有主張。」
夏夜漫長,東宮殿內點了宮燈,伴著月亮與流螢,香巧語蘭幾人圍坐。
香巧撐著下巴,唉聲嘆氣:「哎,外面都說翟容,如何如何豪奢。可我這裡聽到一些不一樣的新鮮故事,保准真實!」
語蘭搖著一柄團扇扇著風,頗感興趣的樣子:「哦,那你說說吧。」
應子清瞧著語蘭,虧了那個大夫開的溫潤滋補的方子有效,她的臉色一天天紅潤。沒了煩心事,她眉梢眼角活潑許多。如今語蘭不再敷粉抹膏了,露出原本清麗小巧的臉。
應子清也笑:「說吧,我也來聽聽。」
香巧見這麼多人感興趣,想了一想,娓娓道來:「玉瀾邑是個非常窮的地方,那個翟大商人,就是從那裡出來的,這件事你們是知道的。但你們不知道的是,他小時候過得特別悽慘。」
張泰耀剝開一隻橘子,分給大家:「他那麼有錢,能有多悽慘?」
香巧說:「翟容是現在富,以前他是窮怕了,窮得發了瘋,才從那個地方走出來的。」
「而且,」香巧一張可愛的小臉,露出挺嚴肅的表情,「翟容在成為富商之前,是遠近聞名的孝子。」
劉之衍好不容易忙完公務,正好宰相府回來,他在應子清身邊坐下:「也就是說,玉瀾邑道路崩塌,間接導致翟容親娘凍斃,這件事於他而言,是相當重的打擊。」
眾人都被劉之衍的話,說得心口發寒,大夏天的晚上,仍覺得那夜風涼津津的。
香巧點點頭:「殿下說得不錯。翟父是個兩袖清風的書生,教玉瀾邑上的孩子們啟蒙,可惜病逝得早。翟容由翟母撫養長大,他自小是極為聰明的神童。」
「翟容長大後發現,如果他
想念書,家中根本負擔不起他的學費,至於進京考試需要一大筆盤纏,於翟家而言,更是奢望。但翟母為了他的學業,不辭辛勞日夜紡紗,十指磨礪出鮮血,雙眼幾近失明。」
「不知道從哪天起,翟容突然變了性子。翟容找到翟母,直言往後他不再讀書,轉而投身商賈之道。」香巧說道這裡,輕輕嘆口氣,「放著好好的讀書人不做,跑去當商人,這叫翟母如何能接受?何況翟家還是書香世家,最看不起商人。翟母當即放話,只要翟容行商,他賺的每一文錢,她都不接受!」
應子清聽了,也跟著嘆息,商人的地位低,任誰來看,都覺得翟容走上了邪路:「然後呢?」
香巧道:「翟容也不回答,向翟母磕了頭,身無分文走出玉瀾邑。誰知道他不僅在讀書方面聰明,做生意也極為地道,很快整個玉川郡,都聽說一個叫翟容的人,他的名聲也漸漸傳入玉瀾邑。」
香巧又道:「過了沒多久,翟容成了安景王眼前的紅人,他拿著王爺的賞賜,和自己賺的銀錢,年年往翟母家送。他心想,有了王爺的賞,是得到官家的認可,翟母總不會再跟他生氣。」
「結果,翟母把送禮的人轟出來。她說,翟容生意做得越好,她越是痛很。無奸不商,商人為逐利而耍弄心機,行事狡黠,以奸巧的辦法謀財獲利,必定沒有好下場!她愧對翟父,愧對翟家,恨不得用一根繩子了斷,以解了自己的罪孽。她寧願窮死,身軀爛成一根白骨,也要守著一身的清白,絕不為錢財權貴而屈膝折腰!」
翟母的話,仿佛透過香巧之口,直至今日,仍是擲地有聲。
應子清聽得惆悵,他們之間,觀念始終無法調和,最終造成這種悲劇。
方才香巧也說,翟父一生兩袖清風,想來定是如清風明月般高潔的讀書人。這樣的人,最是鐵骨錚錚,最是容不得昧良心之事。商人一道,確確實實是他們最不能接受的一途。
讀書人若是一根筋起來,半分不得通融。但有時候,越是看似渺小不起眼的人,越是能捍衛心中的理想,他們身上爆發出的力量,令天地為之動容。
翟容未嘗沒有這種根骨,但他深知母親的辛勞與付出,無法眼睜睜看著母親為供他讀書,整日紡紗至手指流血,甚至近乎失明。
置身於如此兩難之境,可以想像,翟容是如何的心力憔悴與煎熬。<="<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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