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就是他,滿臉絡腮鬍那個!」左書吏慌忙點頭。
「我後日便能謄抄好,你叫他放心吧。」竇知微答應下來。
左書吏愣住:「哎喲,這麼快?佛經那麼多字,還不能見錯字!竇舍人,您是打算熬夜費功夫寫?」
「無妨,反正我也沒別的事,祝壽要緊。」竇知微說著話,展開了一本空白冊子,拿起毛筆吸飽墨,在上面匆匆寫了幾個字,展開給左書吏瞧。
「佛經一般是楷、草、行書,」竇知微道,「楷書要求骨正字美,我於此道上,差點火候。這一行字是行書,你瞧瞧,還入得眼?若是不嫌棄,我就用這種字體謄抄了。」
左書吏早就傾佩於竇知微,見他如此謙虛,當下哎喲大笑:「你這番話,我一定原封不動轉達給盧大人!你這樣的好意,盧大人定會感激不盡。」
「小事。」竇知微展開一卷書,細細讀起來。
宮女輕叩門房,款款行至桌案邊,在竇職位的桌旁,放下一碟酥餅:「竇大人,請用點心。」
竇知微抬眸,微微頷首,輕聲道:「多謝。」
一見竇知微那雙惹人憐愛的小狗眼,宮女悄悄紅了臉,說話磕巴起來:「不、不用,您用、您用。」
每次竇知微輪值,送茶送飯的小宮女們比平時要多。時不時的,還有人三番四趟跑來送點心,叫一屋子的書吏主書跟著沾光。
宮女魂不守舍,提著食盒走出去。
外面早有等著的小宮女,一見她出來,耐不住追問:「怎麼樣?怎麼樣?今日竇大人跟你說話了嗎?」
「我仿佛看到他跟你笑了,他說的什麼?」
宮女按住砰砰直跳的心口,笑得面紅耳赤:「說了說了!他說謝謝我,還看我了!」
「你運氣真好!上回我把茶放在他手邊,他看都沒看。」
「他是不是喜歡吃糕點?我發現每次送糕點,他都會對那人說謝謝。」
「下回該我去送了!我定要他多對我說幾句話!」
幾個女孩子笑作一堆,互相打鬧起來。
竇知微推開窗戶,讓外面的亮光,多透些進來。
夏日蟬鳴不止,一隻蜻蜓,停在池塘中含苞待放的荷花尖上。
長時間謄寫佛經,竇知微手腕微微發酸,他輕揉了下手臂,一抬眼,恍然發覺,原來已經天黑了。
同室的同僚早就離開,四下無人。
竇知微一邊思索,一邊從旁邊抽出一頁紙,在上面寫下幾個字。
搖曳的燭火,悠悠地映在那張俊美少年氣的臉上,竇知微茶色的眼眸里,泛起的卻是一道徹骨的冷光。
桌案上,靜靜放置著佛經,書頁上字字妙筆生花,句句古典大氣,散發寧靜祥和的氣息。而佛經的另一側,竇知微鐵畫銀鉤,落下最後一個筆鋒凌厲的「殺」字。
那張紙上,終於露出全貌:【翟容有異狀,危險,殺】
竇知微等這頁紙的墨跡晾乾,輕輕摺疊,裝進一封無名信封,細細封好。
出了宮,坐上馬車,竇知微叫來一名小廝,叫他拿著信,送到安景王府上。
劉弘煦和竇蘭芷定了親,安景王算半個自己人。
既然是半個自己人,竇知微不得不將注意力,轉向長安城近來最熱議的人物,翟容。
不論翟容過往如何,他始終是安景王麾下的一員。
但翟容近日所做的每一件事,已然有失控的跡象。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捐出半副身家,除非他的背後,藏著一個重大而隱秘的目標。
能做到玉川郡最富的商人,翟容一定掌握安景王很多秘密,倘若他脫離安景王的控制,他會成為一個致命的威脅。
就像這一次,翟容用他的手段,將玉川郡富庶之狀揭露無遺,竟引得慶帝的矚目,龍顏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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