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秋生怕又被抓到了錯處,給自己再扣個尊卑不分的罪名,那麼恐怕另外半張臉也要被打腫了。
這是她嫁進邱府以來受最重的刑,傅如芸鮮少動怒,尤其對各房的姐妹。先前撞見溫靈做那事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說成「野貓」,可想而知這次自己真是觸到了她的逆鱗。
「不然讓我說點開心的事吧~」
婉凝還是和從前一樣,沒心沒肺的樣子。這些天來她忙得腳不沾地,成天和她那幫在女校的同學們躲在屋子裡謀劃著名什麼。沈素秋看她經由這些天的浸泡,眼神更清亮了,身板也更直挺了,像是泡在蜜罐里的糖糕被風乾後變成了磚頭一樣,比之從前更加硬氣。
「你看,這是什麼。」
邱婉凝把一張傳單放到兩人之間的矮腳桌上。
「歡迎小媽加入我們新創建的新女子學社。」
「什麼叫新女子學社?」沈素秋想可能自己真的是落伍了,時代的巨輪杳杳碾過,大槍大槍不知道,新女子學社學社不知道,這些生澀新奇的名詞非但沒有讓她期待,反有帶給她一股未知的恐懼。
她感覺現在挺好的呀,母親沈趙氏說過,上嫁吞針,下嫁吃屎,這針她吞了三年了,早已和血肉粘連在一起,成為器官的一部分,要取出來反不如意。
她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婉凝對她的惆悵不以為然,她完全進入到慷慨激昂的陳述階段,如同她在同學會上的那些例行演講一樣。
「所謂新女子學社,就是鼓勵女性擺脫封建陋習而創辦的聯誼組織。我們學習蘇聯女性的平權意志,鼓動更多像你這樣的女人走出宅院,投入到社會生產,創造個人價值。女人不再只是圍著鍋爐碗灶打轉的騾駒,也不只是唯丈夫獨尊的丫鬟婢女,更不是他們生兒育女的工具……..」
婉凝說了很多,可沈素秋一句也聽不懂。或者說,她不想懂。這是她不敢涉足的陌生新世界。
看著沈素秋一臉興趣淡淡的模樣,邱婉凝打住興頭,想了想,又笑道:「不過啊,有一件事你肯定會喜歡。」
她湊過去,趴在女人耳朵邊,聞著她臉上的藥油香說:「現在西方鼓勵婚姻自由、戀愛自由,你和他……..」
「什麼叫自由?」
沈素秋更懵了。
「就是你想和誰跟誰好就跟誰好,你想和誰在一起就在一起。不必聽從父母宗族的安排,也不必受制於別人的脅迫。天下有情人終能成眷屬!」
邱婉凝不留餘力地向她描繪著女子學社將為這個女人敞開的彩虹般的懷抱,可沈素秋還是一知半解的模樣。她想了想,還是覺得荒謬,連父母之命都能捨棄的人,那不就是大不孝的孽子?這還有沒有天理?
「總之我不逼你,」邱婉凝把傳單塞到她手上,「你這些天擱屋裡好好琢磨琢磨我說的話,學社永遠歡迎你的到來。」
沈素秋說:「真羨慕你,永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這就是自由啊,」邱婉凝又把話繞了回來,笑嘻嘻道:「愛情也可以自由。」
「我已經沒功夫考慮自由不自由了,」沈素秋敲打著自己那隻被壓麻的腿說,「剛剛雪樵來陪我坐了一會,說那幾個兵差表面上說不會把他們怎麼樣,可私下少不了羞辱責打,聽廈屋那頭一片鬼叫就知道了,他在裡面一定不好受,我已麻煩雪樵替我去看看某人了。」
「話說,」一提到周鐵生,邱婉凝的心裡難免起疑雲,「這事真不是你跟他故意串通好的?」
「連你也這麼想嗎?」
沈素秋笑了,「我要真有那麼大的膽,被太太抓到了,可能早被拖到戚園扔井裡了。」
「那你還舉報他,你可真狠心!」
婉凝一下有了怒意。
「好歹你們也是同鄉,認識了那麼多年。就算你對他沒感情,也沒必要這樣背後捅刀子…….」
婉凝一把奪過她手裡的傳單,義憤填膺道:「當真是我看錯小媽了。感覺你也和那些俗氣的富太太一樣,府里待久了,心也變得變.態又扭曲。」
她沒給沈素秋半句解釋的機會,茶也不喝就走了。沈素秋還還沒來得及起身送她,人已經跑出了院子外,那流躥的步伐,像是自己是什麼可怕的怪物一樣。
屋裡就又只剩她自己一個人。
……..
「帶來的吃食各位爺都看過了,這一份是給你們的,特意配了酒,小廚房裡的勺勺客在邱府做了三十多年的炊事,一手帶把肘子和帶青紅絲的水晶餅做得最是誘人。各位爺盡可開懷。」
鍾雪樵命丫鬟把食盒放到亭子裡的石桌子上,三五位兵差看著有好吃的,又是這樣一個美人親自送來,一個個又敬又愛,哪裡顧得上公差。
「容我一炷香時間,我進去看看他們就出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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