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朱事敗,朕在宮中還算好過,只是阿姊成日伴在藺賊左右,受他羞辱,定然煎熬。」隋霖舀來湯羹餵給胞姐,「今日他都不曾赴宴,原是給朕的難堪,卻也連累了阿姊。」
「德陽殿群臣滿座,眾目睽睽——」少年目光凝在婦人白綾上,「朕頭一回覺得,阿姊看不到也不全是壞事。」
隋棠低頭抿過湯水,接了碗盞,「今日他未赴宴,的確是病了,不知何時染的風寒,夜裡起高燒。不是故意不來的。」
隋棠記得約莫是三更時分,她被吵醒。
藺稷鼻息粗重,瓮聲瓮氣出聲。
「水……」他嗓音里像塞了一團棉花,啞得厲害,喚了兩次,隋棠才意識到他是想喝水。
他話落下來,布帛拉扯的聲音灌入隋棠耳中。兩人同榻,但一直分被而眠,這會隋棠明顯感到男人在拉她的被衾,人亦挨上來。
她還沒有完全醒透,尤覺冒犯,掀被就要推開他。忽就發現觸碰到的那隻大手陰寒冰冷,男人全身都在發抖。
醫者的本能讓她一下扣住手腕,切上了脈搏。
脈率快而急,脈勢虛而散,且脈位偏低,這是數脈。
隋棠摸上他額頭,果然滾燙無比;又按他心口,竟被他攥住,如遇救命稻草般抓上來。
男人力氣太大,隋棠吃痛喊出聲,頓時兩人都清醒了。
「你發燒了,心口疼嗎?」隋棠的手已經被鬆開,卻沒有收回,還在他心口按壓。
話落,掀開被衾欲要下榻。她睡在裡間,這會因無法視物抬腿時差點絆在藺稷身上,幸得他一把扶住,才沒有壓身下去。
「作甚?」
「你不是要水喝嗎?燒的太厲害了,傳醫……」
隋棠的話還沒說完,人就被拉回塞進了被子裡。藺稷起身披了件衣裳自個灌
了盞涼水,拖著步子出了門。
一炷香後,崔芳來回話,說藺稷喚了醫官,恐風寒傳給她,在書房宿下了。
隋棠嗯了聲,裹上被子合了眼。
難得藺稷不在榻上,隋棠自在許多,比平時多睡了大半時辰。更因這日回宮,一則可留宿宮中,二則終於可以躲開藺禾讓耳根子清淨些。原同她說來了緩緩,中秋之後定給她答覆,然少女還是日日來長澤堂,今日能少見一回,隋棠心情舒暢不少。
晨起坐在西窗下理妝,雖晨光稀薄,但婦人容色明媚。
「殿下,司空大人用藥前囑咐,若您出門時他還未醒,便讓婢子送您。」隋棠回宮的滿懷欣喜在崔芳一句話下崩裂。
崔芳若跟著,雖可以支開,但多少還是麻煩的。
隋棠臉色垮下一半,途徑藺稷書房,聞得藥苦之味一陣陣彌散開來,心中暗嗤,最好一病不起,她便徹底解脫了。
卻不想崔芳一路送到門前馬車上便停下了腳步,只在車外恭順道,「殿下一路平安。」
「你、不和我們一道嗎?」隋棠有些訝異。
「大人說了,有梅節蘭心兩位姑姑侍奉您便足夠,婢子留下看管長澤。」
馬車噠噠離去,隋棠為前頭惡言咒人,心中升起一絲愧疚。
是故,這會開口為藺稷解釋。
「一點風寒便讓他下不了榻了?」隋霖聞來失笑,「阿姊,他就是借生病這個由頭,辱沒你我姐弟罷了。你還真信他病得路都走不得了?」
「人吃五穀,總會生病,他確實病得厲害,有甚好言謊的?」隋棠回憶藺稷夜中脈象,直言道,「他真想要辱沒你我,根本無需裝病。」
「阿姊這是在為他說話嗎?」少年天子面起慍色,「上回您來,便是贊他御下有方,今日更是百般為他開脫!」
「我何處為他開脫?」隋棠哭笑不得,「阿姊只是如實所言,事實如此。」
「事實?」隋霖豁然拂袖起身,半晌合眼壓下怒意,在胞姐對案重新跽坐下來,「阿姊,事實是他不來,旁的官員便也紛紛離開,他們一個個眼中只有藺賊,沒有朕!」
少年握拳,砸在長案上,發出一記悶聲。
「可有傷哪?」隋棠聽他壓抑的一聲痛呼,尋聲握上他的手,按至小拇指邊緣時又感受到少年的顫動,遂趕緊讓唐珏取些紅花油過來。
「朕不礙事,阿姊莫憂。」隋霖自覺失禮,出口認錯,「累阿姊牽掛,朕的不是。」
隋棠將紅花油倒在掌心搓熱,然後揉敷在少年受傷的手背上,「阿弟,大齊積弱已久,皇室權柄式微,天家威望下降,這不是你造成的,也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今日,沒有藺稷也會有旁人。我們改變不了別人,便只能儘可能強大自己。而如今我們正好有一個收攏人心的法子。」
隋霖慢慢平靜下來,「是甚?」<="<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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