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氏猶豫不決,最終還是咬了下去。
「你如果因為難產死掉,你的丈夫不會善待你的孩子,只會整日流連花叢,說不定會納你表妹為妾。」
賀氏瞪大雙眼,抓住她的小臂不放。
「另一種可能就是,這男人比想象中更無恥,在外宣稱自己是受□□勾引,讓你的表妹受旁人唾棄。何姨媽肯定受不了這種刺激,加上對你的歉意,她會自盡而亡,與你在地府相見。」
她的小臂被咬得滲出血絲,她卻沒有退縮,抿唇承受痛苦。
婆子探出個腦袋:「夫人,情況不妙啊……這這這…………」
她答:「你沒常識嗎?肯定保大。」
「不不是,」婆子支支吾吾,「……有可能誰都保不住,她這血崩得太厲害,現在止血也不行了……」
聞言賀氏鬆開手,緩慢閉上乏力的唇。
「葉夫人,我想單獨同你講些事。」賀夫人虛弱地朝婆子擺手,「沒辦法了,就這樣好了。」
鮮血將床鋪染紅。賀氏的臉是慘白的,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有生機,抿起汗濕的唇露出笑容,酒窩似乎在竭力證明自己安然無恙。
葉霽雨顫抖地湊近,見賀氏嘟囔著說。
「想吃驢打滾了。」賀夫人笑道,「我最喜歡吃山下的驢打滾,可惜已經許久未嘗過了。生了孩子,作為母親就不能先滿足自身了,幸運的是孩子們也喜歡吃,不幸的是我是母親。」
「母親,不能想要任何東西。只能因孩子而沾些光,吃些殘留的花生碎。」
汗水划過賀氏烏黑的眉頭,落在眼角與淚水交融:「我這一生,前半段是女俠,後半段是母親。做女俠時見表姐將心思全撲在孩子身上,又想做母親,隨便找個書生模樣的男人就成了親。」
「真正成為母親,又懷念起懲惡揚善的日子。」她的目光落在隆起的孕肚,「可惜女俠敢愛敢恨,母親再無敢愛敢恨的勇氣。我一直以為自己過著幸福的生活,其實是內心被孩子們吵得聽不見心底的聲音。」
揚名天下的鶴水寒變成了一個驚慌失措的人,害怕丈夫嫌棄的目光,害怕孩子傷人的話語。怕腫脹的脖,怕下垂的胸,怕猙獰的紋。
她是偉大的母親,也是膽小的女孩。可惜後者永遠鑽進了時常隆起的腹部,女孩太膽小,母親多苦楚。
「等我死後,麻煩葉夫人替我照顧下我的孩子們,特別是女孩,要告誡她們不要聽我夫君的話。」
葉霽雨皺起眉頭,眉心溝壑如丘陵,汗水划過細密紋路。她不知是否該答應賀氏的請求,如果做不到該怎麼辦?她也不清楚前路如何,輕易答應真的好嗎?
「葉夫人,求您幫幫我。」見她遲疑不定,賀夫人抓住她的衣袍,聲音嘶啞,痛不欲生,「畢竟……」
葉霽雨卒然被拉過去,聽見耳畔聲音。
霎時間,腦海中的理智轟得一聲炸開。瞳孔在一瞬間驟縮,低頭見如釋重負的賀夫人重複地說,低語傳入塞滿雲霧的耳中。
「你的生母,是凌姐姐啊。」
賀氏終於安心地閉上眼。而她站在床頭,安靜地,一言不發地。
鶴氏秘寶,從來都是只傳女不傳男。
幸好,在鶴水寒這也沒斷。
第56章 捉姦 半跪在身邊
白鶴山下客棧。
「兩位是要住宿還是用餐?」店小二殷勤地問道。
面前兩人都戴著帷帽。看不清臉, 只能瞧見露出的手腕是了無血色的灰,被皮革手套所包裹的手拿著劍。
「喝茶。」稍高的女人從腰間荷包拿出幾兩銀子,「看著上。」
店小二接過銀子有些懵, 那銀子上還有未乾的血跡, 腥味有點重。再抬頭面前兩人找了個位子坐下。
帷帽未摘。
墨旱蓮摘掉手套, 疊好放在一旁:「這樣有些殘忍, 那些孩子也沒做錯什麼,更何況是你的親人。」
「你挺莫名其妙的,不知道裝憐憫干什麼。」祁德順了順肩側髮絲,重新用枯樹枝挽住,「臨時組隊, 就別說教別人了,我和你沒那麼熟。大家好聚好散。」
墨旱蓮抬手去揉額頭,側身遠離祁德。
如果不是羋沃羽承諾事成之後讓楊盈樺起死回生, 她才不願和這個人成為那什麼「左膀右臂」「肱股之臣」。
早知道會這樣, 當初從墳里挖出來的時候就應該順手把四肢剁掉。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