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放下擀麵杖偏頭與葉霽雨對視,兩人都察覺到異常,齊刷刷低頭聆聽。
「表妹,」賀氏眉心緊蹙,抽搐的唇角揚起一抹笑,「我都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何姨媽瞪大雙眼,所有的強撐在看見賀氏苦澀的笑時瓦解,那顆心撲通撲通亂跳,仿佛衰竭前的狂歡。
她不想要溫和的笑,不要表姐輕聲說原諒,不要沒由頭的自責。如果表姐恨她該多好,如果表姐此生不再與她相見該多好。
她是罪人,她毀了表姐的一切,表姐應該將她千刀萬剮的。
賀氏只輕飄飄一句:「表妹,是我對不起你。」
總是這樣。
表姐的那雙眼睛有旺盛的生機,卻看不透人心。
「總是這樣……」何姨媽顫顫巍巍地撐開眼皮,破碎的眼眸落在賀氏的酒窩,「我不需要你的原諒,鶴水寒。」
賀夫人搖頭,用腫脹的手臂去抱她,隆起的腹卻將兩人阻攔,甚至無法給她一個擁抱,抬起的手臂最終落在小腹上。
「我沒有退路,我還有孩子,孩子們是無辜的,日子還是要過下去。」賀夫人長嘆道。
一模一樣的話,鶴水凌向她說過。在她三歲時,鶴水凌一心撲在親生孩子上,即便受到府內下人的欺辱也不惱,不准見孩子就摸黑偷偷去見。
何姨媽不明白。
一旁葉霽雨瞧氣氛凝重,拉著江玄起身,本想找藉口出去,卻看見地板上的那灘水漬,透明的液體混雜著血絲。
賀夫人並未察覺,緊攥手中的方帕。
葉霽雨叫嚷道:「不是,你羊水破了啊!」
羊水潤濕了裙擺,腥紅的血染透布料,賀氏被葉霽雨和何姨媽扶住,三人急匆匆往臥房走。
賀氏慌亂地抓住身旁兩人手臂,帶了濃重的哭腔:「怎麼會有血啊……從前都沒血的,我會不會死?我不想死……」
葉霽雨強壓怒火:「祁炆人呢?!」
「早上就下山去了……」何姨媽欲言又止,「現在該怎麼辦?山上也沒人會接生啊……」
江玄正跟在三人身後,葉霽雨猛地將他拉過來,抬手理去他額前髮絲:「下山去找接生婆,要快。」
第55章 難產 偏偏無法讀檔
「祁德?」
祁歌難以置信地盯著墓碑後的男人, 驚慌失措。
那張慘白面龐爬滿駭人青筋,烏青的眼尾像是掛著淚,朱紅嘴唇輕啟:「見到我很驚訝?」
祁歌努力平復呼吸。又有誰見到死而復生之人不會驚訝?況且還這副不正常的模樣。
自己的弟弟祁德現在活像一具從陰曹地府爬出來的鬼魂。雙眸渾濁不堪, 穿了身破布, 風一吹布衫就貼在腿根, 頭髮也是用一根枯樹枝隨意紮起。
「你沒死?」祁歌的視線落在面前的墳墓, 「你怎麼了?是不是受欺負了?誰欺負你的?告訴哥哥,哥哥幫你報仇!」
「……」祁德理了理凌亂髮絲,「是沒死,也沒有受欺負。找你是有事。」
祁歌:「什麼事?讓我救葉小姐我已經做了,你現在既然還活著, 能不能和我回家去?母親父親都很想你,特別母親一直很愧疚……」
祁德雙眼紅腫,厲聲質問道:「她愧疚什麼?不該是你愧疚嗎我親愛的哥哥?」
「如果那日不是你非要吃什麼狗屁驢打滾, 我會走散嗎?我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蠢笨如豬還想著繼承家業, 你自己不知道母親愁眉不展的樣子是因為你嗎?」他的咽喉像是浸了血, 越說越嘶啞,「如果我還在,又怎麼會有你的份。」
「夠了!」祁歌拔劍對上他,額前青筋暴起。
他輕笑一聲:「呵……戳到痛處了?可惜你還是要靠我找那祁氏秘寶,發怒又不敢殺我, 真可憐啊。沒想過為什麼只有我知道秘寶何在嗎?」
「早在我六歲時, 就被父親選為祁氏一族的繼承人, 而你只是迫不得已的備選罷了。」
恢復理智的祁歌收回手中劍,咬牙問道:「所以我還要怎麼做,才能告訴我秘寶在何處。」
「我要你……」
一縷髮絲吹到唇角,染上腥紅血漬:「殺了葉大小姐, 帶著她的頭顱來見我。」
「什麼??」
「給你一周時間,見不到她的頭就來取你的頭,」祁德抬手拭去嘴角血跡,打量起陰綠色的雙手,「還有我的父親母親,我的弟弟妹妹。既然你們選擇拋下我讓我歷經苦楚,就別想好過。」
……
祁歌梳頭的手一抖,頭髮打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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