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嶠在意識到荀遠微真摯的目光後, 不由得低頭,眸光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而後輕輕頷首:「多謝殿下盛讚。」
提完王老太太的事情後,兩人似乎都默契地將方才引起尷尬的話題擱置到了一邊。盧嶠再也沒有同她提起任何關於戚照硯的事情,兩人只是像追憶一樣地聊起從前在武州和雲州的事情。
荀遠微無意間感嘆了聲:「只可惜,不知何時才能回去武州,回去那快意、沒有算計的地方。」
盧嶠低聲笑了聲,分明語氣與從前沒有什麼分別,但看向荀遠微的眼神中多了幾分臣子不該有的東西:「只要殿下需要,臣一直在。」
荀遠微沒有應他這句,隨意地搪塞了過去。
她從前一直將盧嶠當作幼時一起長大,是世家中為數不多地可以信任的得力臣屬,直至今日,才意識到他對自己的覬覦之心。
盧嶠的屢次試探都沒有得到個合適的回答,他也不再糾結於此,很識趣地同荀遠微告辭離去。
但荀遠微越是這樣拒絕他,他便按捺不住自己心中那本不該有的慾念與心思。
他只是不懂,他和荀遠微有這麼多年的交情,為何戚照硯僅僅回來半年,便可以與荀遠微這般親近,如若這個人是旁人,他倒也是忍了,可偏偏是戚照硯,這個當年在弘文館讀書的時候便屢屢搶走自己風頭的人。
他在轉身離開公主府時,臉色驟然陰沉下來,垂著的手也跟著攥緊。
王老太太的七十壽辰就在四日後,恰巧這一日是大燕官員的休沐日,倒也沒有別的事,荀遠微和沈知渺交代了兩句,便帶著春和去了盧宅。
但她去的還是有些遲了,她到達盧宅的時候,盧宅門口的街巷中已經停滿了馬車。
范陽盧氏也是傳承百年的世家大族,即使已經不如當年最鼎盛時那樣風光,但如今的家主也是大燕的兵部尚書,也就是盧嶠的父親。
這些前來給王老太太賀壽的人中,有慕王老太太的名聲前來的,有想和盧尚書搞好關係的,也有想攀附盧家郡望的一些小氏族,畢竟盧嶠如今年紀輕輕就已經坐到了太府寺少卿這樣顯要的位置,在京中諸多世家子弟中又素有名聲,無論是人品、樣貌、官聲、文聲都算得上是京中世家子弟中的翹楚。
更別說盧家之前將一個女娘嫁給了宇文宣,而經歷了春狩一案後,多年在京中不受待見的宇文家的地位也在一夜之間跟著水漲船高,那些個攀附不上滎陽鄭氏和博陵崔氏這種大族的,自然也就將目光投向了盧氏。
按說今日的盧宅應當是賓客如雲,門庭若市,但荀遠微到的時候,盧嶠仍然守在門外。
荀遠微甫一在春和的攙扶下下了車輦,盧嶠便走下台階,恭恭敬敬地朝著她行了個叉手禮。
荀遠微一時有些意外:「你應當是你們盧家年輕一輩中的頂樑柱,今日人這麼多,日子又這般重要,怎麼還在門口?」
盧嶠朝著她很溫和地一笑:「畢竟是臣請殿下前來的,若是由別人來通報找臣,那豈不是有失規矩和禮數?」
荀遠微沒有多問什麼,因為幼時一起玩過幾年的緣故,她太清楚了解盧嶠了,遂笑道:「你從小便守規矩,記得在潁川的那幾年,你少有的逾越規矩,還是和我在一起。」
盧嶠朝著她施施然地欠了欠身:「但臣的確是甘之如飴,畢竟當年只有和殿下在一起的時候,臣才可以從繁冗的規矩中抽出身來,才得以短暫地逃脫那座束縛著臣的牢籠,臣才做回真正的盧嶠。」
荀遠微的記憶也回到了自己尚且在潁川閨中的時候,她的母親是渤海高氏、將門出身,父母感情極度和睦,對她和荀遠澤也沒有太多的管束,故而她年少時,常常與摯友一起縱馬過街,為了方便同游,她還嘗扮作郎君模樣,以至於有人誤會了荀家有兩個郎君,甚至還有上門說媒的,鬧了好大一通烏龍。
荀遠微想起年少的事情,也跟著放鬆了下來,不由得笑道:「那時是真得不知輕重、也不知愁緒,總以為自己的目光所至便是天下。」
盧嶠偏頭過去,看著荀遠微揚起的眉,心一時也跟著軟了下去,便像是一陣春風忽而拂過一般。
荀遠微的目光卻始終在盧宅的景致上,未曾看盧嶠一眼。
盧嶠也並未收回自己的視線,只是看著荀遠微道:「是殿下在臣的年少歲月中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的語氣溫柔,眉宇間儘是眷戀。
盧家家規極嚴,盧尚書更是被規矩纏束了一輩子,在這座冰冷的宅院中是沒有人情的。盧嶠的母親陳氏,嫁給盧尚書的第十年,實在受不了那座冰冷的宅院,提出了與盧尚書和離,盧尚書只是問她想好了沒?陳氏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頭也不回地帶著年僅八歲的盧嶠回了潁川老家。<="<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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