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換成戚照硯愣神了。
荀遠微朝他歪了歪頭:「墓志銘?」
戚照硯這才有些遲鈍地從自己懷中取出一卷疊得很整齊的紙,雙手遞到她面前。
但在荀遠微從他手中接過那捲紙的時候, 卻很明顯地感受到他稍稍使力,然後看著自己, 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但他才動了下唇,便被荀遠微一個噤聲的動作將所有的話逼了回去。
在兩人靜坐的時候,他好不容易打好的腹稿, 就這麼被他又生生地吞了回去。
荀遠微覺得這樣就挺好,不論方才的接觸和動作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總之,還是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較好些。
她從戚照硯手中將他寫給於皋的墓志銘接過,從頭到尾細細看了一遍,又仔細收好。
還沒等她問,戚照硯便先搶答:「臣已經找好了刻碑的師傅,也相看好了墓地,這墓志銘一旦殿下覺得沒有問題,臣便讓刻墓碑的師傅著手刻,定金臣也繳過了。」
荀遠微聽見他非常沒有條理的說了這麼一大堆,且越說越急,倒像是非常急於和自己證明什麼一番。
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戚照硯更猜不透她的心思了,還在努力地回想自己還有什麼事情忘記和荀遠微說了。
但左向右想卻也想不到還有什麼事情,只好朝荀遠微行了個叉手禮,「還請殿下不吝賜教。」
荀遠微忽然想到了蕭琬琰昨日在宮中和自己說的那句:「不要看他說了些什麼,要看他做了些什麼。」
左右她心中也沒有多少氣了,便故意出言逗戚照硯:「你覺得還有什麼沒有和我說的嗎?」
戚照硯蹙了蹙眉。
許是因為實在想不出來緣故,他半晌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荀遠微托腮看向他,道:「做的不錯。」
戚照硯聞言,有些受寵若驚地抬起眸子,看向荀遠微,滿眼寫著的都是「當真」兩個字。
荀遠微像是早已勘透了他的心思,點了點頭,將那張墓志銘推到他手邊,「我很喜歡。」
戚照硯聽了這話,卻只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一樣。
她很喜歡,喜歡什麼?
「你不會是喜歡她吧?」
章綬的聲音又在耳邊迴響。
偏偏荀遠微又不明講,他慌忙地垂下眼睛,伸手將那捲紙勾進了自己懷中,「多謝殿下。」
「只是還有件事,恐怕要勞煩殿下一番。」
戚照硯很細緻地將那捲紙收回懷中,復抬眼看向荀遠微。
「哦?什麼事?」荀遠微好整以暇地看向他。
戚照硯整理了下措辭,道:「臣在獄中的時候,答應過於皋,會將他在定州的母親接到長安來贍養,並且告訴他的母親說他被外調到了江南做官,只是臣畢竟能力有限,這樣重要的事情,也不敢隨便委託給個什麼人去做。」
其實他若是用自己手底下的這些年經營下來的那些人,倒是完全可以做成這件事,可是對於現在的他而言,還是藏拙比較妥當一些。
畢竟「君子無罪,懷璧其罪」這個道理在三年前,現實便已經全然教會他了。
荀遠微點了點頭,道:「看來我和戚觀文你還真是想到一起去了,在查清於皋的身世後,我便已經給北疆飛鴿傳書了,我在武州的心腹會快馬加鞭趕到定州,將事情辦妥的。」
戚照硯這才鬆了口氣,道:「如此一來,多謝殿下。」
荀遠微笑道:「只要你我能想在一起,那便談不上一個謝字,畢竟你之前可是說過的,聽憑我的吩咐,四捨五入,那便算是我的人了,既然是這樣,自己人之間,說什麼謝字,是不是?」
戚照硯聽著她說了許多,滿腦子卻只有一句:「那邊算是我的人」。
雖然很不想承認,這段時日以來,他的心思動搖了不是一星半點,但確實如章綬所言,他是遲遲不能清楚洞悉荀遠微的心思,所以一直以「君臣」來框上自己,以至於無論荀遠微說什麼,他都不敢這麼隨隨便便地應了。
若是荀遠微之前說這些話,他定然不會多想什麼的,但畢竟今時不同往日。
他這麼想著,便緊緊地攥住了自己腰間那個裝著桂圓的荷包。
說來還真是奇怪,章綬腰間的荷包里裝的是師娘曾經親手縫製,為他掛上去的,裡面裝的還是章綬曾經送給師娘的花,那自己當時鬼使神差地去集市上買了荷包,將在觀音殿前,那個娘子送給自己和荀遠微的桂圓裝進去掛在腰間,又是圖什麼?
他一時只覺得心中思緒雜亂紛擾。
荀遠微自然也留意到了他的動作,便順嘴問了句:「你腰間這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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