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笑話我。」虞悅輕咳一聲,有些難為情道。
若他們只是往常同住一個屋檐下的盟友關係,她會大大方方地說自己吃撐了,腰都直不起來。
但現在不一樣了,面對喜歡的人,總是會無端變得有些忸怩,格外在乎自己的舉止,希望把最美好的一面留給對方。
梁璟將下巴輕輕擱在她的頭頂,鬆了口氣,懊悔道:「對不起,剛剛是不是嚇到你了?」
「有誤會就是要及時說開才好呀。總比我說『你聽我解釋』,你捂著耳朵『不聽不聽』,然後轉身就走,各自黯然神傷,冷戰好長一段時間好吧。」
她三兩句話間還代入角色,換了聲線演了起來。
梁璟聽得啞然而笑,「是那本《三少奶奶出逃記》?」
「對呀,真是看了讓人生氣,長的嘴巴只會吃飯不會說話,嘴巴不需要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虞悅憤憤道。
她仰面看向梁璟:「你以後也不許一個人生悶氣,哪怕是大吵一架也要說出來。」
梁璟伸手輕柔地撫摸上她的後腦,臉上所有的愁雲散盡,眉眼又飛揚起來:「知道了。」
*****
昨兒才下過雨,今日就下了雪。
昨晚梁璟沒有再鬧她,只是老老實實抱著她睡。清早醒來,即使屋內燒著銀碳,氣溫與昨日並未相差多少,但虞悅鼻子敏銳,聞著空氣有股泠冽的味道,於是輕輕退出梁璟的懷抱,動作儘量輕地下了床。
一推開門,就見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一層薄霧就空中飄著,大大小小的雪花如鵝毛般,紛紛揚揚從空中飄落。
地上已經積了不薄不厚的一層雪,偶爾一陣稍強的寒風吹過,樹枝輕輕搖曳,一小塊積雪被抖落,灑到空中,又隱匿於地上的積雪中。
她抬頭在空中哈了口氣,呼出的氣息化作一股輕盈的白霧升騰,最終緩緩消散於空中。
好冷。
她緊了緊身上的外袍,退回屋內把門緊閉,坐到桌邊細細琢磨起來。
這樣突至的極寒天氣,恐怕許多人家都未必來得及備冬衣,尤其是普通百姓家。
外祖父信上說,南方罕見下雪降溫,許多人家並未備冬衣,如今金陵製作冬衣的材料已經供不應求。俗話說「十層單不如一層棉」,眼下已經連棉花都買不到了。
京城的情況稍微好些,昨日她去名下的布莊和成衣鋪問過,裁縫和繡娘們的時間都排得滿滿當當,全是趕製厚冬衣的,有錢人家都不惜加重金加急趕製。
這樣一來,普通百姓即使現在去做,也來不及,冬衣價格上漲,窮苦百姓想買也買不起。
虞悅趴在桌子上,一聲撐著額頭,在腦中算起帳。若是她家名下所有的產業都堅持不漲價,高進低賣,賠些錢倒是賠得起。
問題是怎麼樣能保證讓真正缺資源的普通百姓買到,不會被有心人買去加價倒賣,或是被富貴人家喬裝打扮成普通百姓的模樣買去。
災難當前,人性經不起考驗。
一陣極輕的叩門聲響起,虞悅看了一眼裡面還在熟睡的梁璟,躡手躡腳地去開門,是開陽。
「主子,剛剛陛下急召了老爺入宮。」
虞悅低聲問:「有戰事?」
開陽搖頭:「不知所為何事,不過好像陛下急召的不止老爺,還傳了其他人進宮。」
「比如?」
「目前已知的只有易相、蕭國公、周尚書。」
這麼巧?宣文帝急召的這些人,皆是與皇家有姻親的。周二姑娘雖現在還未正式與安王成親,卻已是八九不離十的事。
宣文帝不好好琢磨賑災的事,又動什麼歪心思了?
梁璟被一道細微的冷風凍醒,才發現懷中空了,摸摸床上還有餘溫,應是剛起。他翻了個身看到門口的倩影,睡眼惺忪地喚道:「夫人,你要去哪兒?」
虞悅朝開陽揮揮手,把門關上,解下外袍,又鑽回暖和的絲衾中,摟著那個天然的大火爐,滿足地喟嘆一聲,道:「哪兒也不去,我看到外面下雪了。」
梁璟緊緊回抱著她,把偏高體溫產生的熱意,源源不斷地傳給她,以此驅散她身上沾染的寒氣。
他發現自從和她睡在一起,自己的不寐之症便不藥而愈,今日更是連她離開都未發覺。
她就是他的靈丹妙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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