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給不出來。
那群地痞流氓起了殺心,十五歲的秦良不想死,* 抄起手邊的柴刀,趁亂砍死了兩個,又重傷了兩個,逃離了家鄉。
他背井離鄉,改頭換面,過了兩年東躲西藏的日子。
沒有路引,他進不了其他的城池,只能在附近鄉鎮落腳。
其中一個地痞,家中和官府沾親帶故,官府廣發海捕文書,還是當街逮住了秦良。
被押送時,一隊玄衣天師縱馬踏街,為首之人白衣出塵,戴著冷銀面具看不清面容,氣質冷淡疏離。
滿街跪俯,皆恭敬稱對方「國師大人」。
秦良作為唯一一個傻愣愣站著的,很是扎眼。
裴宥川抬手,身後天師皆勒馬靜立,他瞥了眼秦良,眼神還是那樣冷淡。
但秦良從那眼神里看出一點嫌棄意味,似乎在說他怎麼能把日子混成這樣。
「把他帶上。」裴宥川頭也不回命令道。
秦良稀里糊塗被一位天師帶上,又稀里糊塗混進了捉妖司,發現當年隨手救的人已經是當朝呼風喚雨的國師。
因為沒有修行天賦,他只能做點打雜活計。
捉妖司與沒有任何區別。
秦良對這些彎彎繞繞的事不懂,也學不會,更讀不懂同僚那些言外之意。總是鬧出很多笑話。
眾人看在他是國師帶回來的人份上,表面上客氣,背地裡陰陽怪氣。
在他第無數次被同僚告狀告到裴宥川面前時。
裴宥川忍無可忍,指著他冷冷道:「今日起,你是副使之一,在我手下做事,再如此莽撞,扒你的皮。」
秦良就這麼稀里糊塗成了捉妖司同僚的頂頭上司,兼國師的隨從。
跟在裴宥川身邊後,秦良發現他如當初所說,一直在找人。
成為國師,也是為了擁有遍布凡洲的情報網,方便找人。
秦良不知道他要找的是誰,裴宥川也從不和他提起。
他跟著裴宥川踏遍凡洲城池,熬過許多個長夜,闖遍山野樹林,走過無數個街頭巷尾。
也見過裴宥川無數次恍惚望向街頭某處。
無一例外,那些身影都穿了一身淺淡青衣。
在一個晴光瀲灩的日子,秦良氣喘吁吁跟在裴宥川身後,穿行在東南小鎮。
他忍不住問:「國師大人,您不認識要找的人嗎?」
裴宥川只瞥他一眼,沒應。
這些年下來,秦良已經可以讀懂他的部分眼神了,這個眼神的意思是——愚蠢,當然認識。
秦良接著說:「既然您認識,那為什麼不張貼畫像呢?」
就像當初官府發海捕文書,他躲了兩年都被找到了,更別提有捉妖司出手。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空氣似乎寂靜了一瞬。
過了許久,秦良以為裴宥川不會回答時,忽然聽見一句。
「怕她不願見我。」
這句話沒頭沒尾,秦良奇蹟般讀懂了。
裴宥川怕要找的人不願意見他,張貼尋人告示,只會打草驚蛇。所以多年來,只能戴上面具,在凡洲各地一遍遍地找。
從那刻起,秦良對裴宥川要找的人產生了濃烈好奇。
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才能讓裴宥川這種人甘願賭上性命,費勁千難萬險,踏遍凡洲去尋找?
*
秦良沒有停頓地一口氣講完,有點口乾舌燥。
屏風後的身影久久沉默。
雲青岫的聲音很輕也很虛弱:「多謝秦副使為我解惑。」
秦良哪擔得起她的謝,連忙道:「仙師客氣了,我、我就不打擾仙師休息了,先行告退。」
他抹了把額頭的汗,長鬆一口氣,轉身推門。
一道玄色身影疾步穿過庭院,冒風雪而來,面上濺了兩滴血,俊美面容殺氣騰騰。
秦良與來者四目相對,膝蓋一軟,差點跪下。
「國國國……國師大人,我,呃……」
裴宥川的眼神冰冷刺骨:「秦良,我對你的寬容有限。」
秦良乾脆利落跪下了,嘴皮子從未如此利索過:「國師大人,仙師召我入內,問起當年與您海邊相遇之事,我敬重國師,但仙師是您的師尊,我更該敬重,所以我全說了。」
裴宥川陰晴不定盯著他,似乎在考慮怎麼殺比較好。
內里傳來雲青岫極輕的聲音。
「扶光,別為難秦副使,是我讓他說的。」
「好得很。」裴宥川陰沉沉盯他一眼,徑直跨入屋內。
兩扇門在秦良面前驟然合上,他費勁扯出自己被夾住的衣服,長鬆一口氣。
太好了,小命保住了。
*
靈力化去滿身寒霜與衣袍所沾的妖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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