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其實也未曾想讓您如何。」沉悵雪說,「玉鸞師尊不是欺凌弱小仗勢欺人之輩。只是,長老,您必須同樣痛苦地死去,受盡白眼,被隨意丟到路邊遭野狗啃食了去,才算彌補了我。」
耿明機聞言怔了怔,張張嘴剛要說什麼,沉悵雪又搶下話頭補了句:「即使您無意補償,也必須補償我。」
「您欠我的。」沉悵雪說,「不過以牙還牙。」
「我何時欠你……」
耿明機剛要說什麼,沉悵雪便站起了身。
他拔出聽悲劍,突然一劍落下,插中耿明機的肩頭。
耿明機一聲慘叫,當即動彈不得了。
沉悵雪低下身,從懷裡掏出一把短刀。
「你做什麼!!」
耿明機咬牙切齒地痛苦大喊,沉悵雪置之不理。
他蹲下身,眼中平靜又麻木。
「不要動。」沉悵雪盯著他,緩聲說,「不是您說的嗎。仁義禮法,天理倫常,做這些都是應該的。」
「連以身獻大道的覺悟都沒有,師尊修的道都是修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痛又如何,」沉悵雪低聲念著他當時的話語,「你就該痛死,不懂事的東西。」
沉悵雪手中短刀猛地捅下。
刃撕皮肉,鮮血染紅白衣,又噴濺出來,濺到了沉悵雪的臉上。
-
一炷香的時間後,沉悵雪拔出聽悲劍,收劍入鞘,轉身出了門去。
地上,耿明機如一灘死肉似的癱倒在那處,氣若遊絲,身下已然血流成河。
他的肩頭上流淌著血,血中漂浮著黑色的魔氣。
而那肩頭往下,一片空空蕩蕩。
沉悵雪走出干曜院,邁出門檻。
聽到腳步聲,鍾隱月側過頭。
他剛要開口說話,就見沉悵雪滿身都是血。
連那種漂亮的臉上都濺滿了鮮紅的血,還正往下滴滴答答著。
沉悵雪面無表情,臉上一點兒笑意都沒有,滿臉的麻木。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抬起一直緊握的左手。
他鬆開手,一堆碎骨他手中落下來,落到地上,響了一串噼里啪啦的聲音。
鍾隱月低頭去看。
都是些被劈碎的碎骨,應該是人骨。
鍾隱月又抬頭去看沉悵雪。
沉悵雪仍然面無表情,臉上的血滴滴答答個不停。
鍾隱月神色絲毫沒變,只平靜問他:「要不要抱?」
沉悵雪點了點頭,轉過身。
鍾隱月抱住他,感到他一身黏膩的血都黏在了自己身上。
但他不在意。
-
干曜院中,耿明機緊咬著牙,翻了個身。
他費力地抬起手,費力地捂住被活生生扒皮、剝骨,又砍斷了餘下的皮肉的胳膊。
他搖搖晃晃地爬起來,眯著眼睛,竭力看清眼前,搖搖晃晃地進了臥房。
瞧見他的身影,屋中一陣惶恐的慘叫。
「別叫,」耿明機咽下嘴裡的血,沙啞道,「別叫……!」
竇嫻便又不敢慘叫了,她捂住自己的嘴。
耿明機聽見空氣里還有她恐懼的呼吸聲。他往那處踉踉蹌蹌地過去,砰地一聲,跪在她跟前。
「別怕……是師尊,」他說,「聽我說……聽我說,阿嫻。」
耿明機幾乎看不清眼前之物,他眼裡模糊,重影斑斑。
他的喉嚨快發不出聲音了,疼得每說一個字都仿佛在冒血。他咬著牙,攥緊著拳頭,竭力道:「今夜……你帶著忍冬,去……去廣寒長老,的院裡。」
竇嫻愣住。
「去了之後……便,別再回來。」耿明機說,「我恐怕明日就死……玉鸞宮,不會真讓我死在大庭廣眾之下。天決門想清理門戶,自然是要關起門來悄悄地殺……所以,你們,別再跟著我。」
竇嫻早已嚇得話都說不出口,她躲在角落瑟縮著,呆呆地望著耿明機。
「聽好……你聽好,」耿明機咽下嘴裡的血,「我明日死後……不論,死狀如何,你都不許……像往日那般,急著給我……出頭。」
「我死了……這門中第一,不再是我……是玉鸞。」
「你若出頭……那可是,槍打出頭鳥……玉鸞,又向來與我結仇,那就是……與你們也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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