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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曜院的院門已經搖搖欲墜,裡面傳出慘叫和魔氣。

兩人站在門口,停了下來,沒有進去。

沉悵雪聽著那裡面的慘叫,仍然面無波瀾。

「在想什麼?」

鍾隱月問他。

沉悵雪偏偏頭,見他立在自己身側,負著雙手。

沉悵雪沒有回答,只問:「師尊想怎麼做?」

「今晚來,是來布局。」鍾隱月說,「正如我之前和你說過的那樣。我本以為他還能撐幾日,沒想到不過兩日,便撐不住了。」

「長老想必是不願再掙扎了。一旦卸防,心魔侵占便會十分迅速。」沉悵雪說,「明日嗎?」

「就明日吧。」鍾隱月說。

第116章

「就明日吧。」

鍾隱月說。

沉悵雪點頭:「明日也好。既然要明日……今晚, 就我來吧。」

「那也行。」鍾隱月望向他,「你仍想自己去見見麼?」

「總不能事事都讓師尊替我做。」沉悵雪抬手按按他的肩膀,平靜道, 「這畢竟更是長老與我的事。有的事,得自己去做個了結才是。」

「而且,我還有些話想同他說。」

鍾隱月沒有多想,立刻點了頭。

沉悵雪要做,他從不攔。

「他若對你出手,你便刺他,別刺死就好。」鍾隱月說, 「有我在。若明日出事,我替你兜著。」

沉悵雪朝他笑了笑,鬆開手,退後半步, 向他作了一揖,深深彎下身去, 躬身行禮。

-

干曜院內, 一片狼藉。

沉悵雪推開已經搖搖欲墜的院門。他剛一碰,院門就吱呀一聲,往後一倒,砸在了地面上。

沉悵雪沉默片刻,抬腳邁過門檻,走進院裡。

院裡已經血流滿地, 連門邊血沒淌到的地方,都已是一片黑褐色, 那是有血流過而又幹了的痕跡。

院邊種下的竹子皆已經斷了,七零八碎地落在血泊里, 唯剩下幾段竹根還插在土裡。

院子裡的有形之物,斷的斷傷的傷,那塊石桌子已經四分五裂。

漆黑的魔氣已經有了形態,從房舍里炊煙似的悠悠飄出來。

沉悵雪往裡走去。

一入門中,他就見有一漆黑的人影跪在屋中——房中雖然同樣一片漆黑,但幸而這間屋舍通往後院的門已被砍廢了。

皎潔明亮的月光從那處灑進來,讓沉悵雪能將屋中的景象看得清楚。

他看見有個人跪在過堂里。

那像個折腰的乞丐。他伏在地上,兩腿跪著,上身趴伏,弓著後背。

仿佛有什麼極重的東西壓在他身上,他不停掙扎著想要爬起,卻直不起身來。

他悽厲地慘叫著,身體顫抖,手用力地摁在地面上。

那人影漆黑。

沉悵雪再走近幾步,便看清了——果不其然,漆黑的並不是那人本身。

他已經渾身裹滿魔氣。漆黑的魔氣將他重重裹住,讓他在月光底下像個匍匐的怪物。

走近了,沉悵雪又聽見旁邊的屋裡傳出了哽咽抽泣聲,那聲音恐懼極了。

沉悵雪聽出是竇嫻了。他並不理會,直直走到那被魔氣包裹的人跟前。

他將聽悲劍拔刀出鞘。

一劍落下,此人身上的魔氣煙消雲散。

此人口中慘叫一頓,僵著身子沉默片刻,身子一歪,咚地側倒在地上。

這正是耿明機。

耿明機的面色更嚇人了。他本就消瘦的身子此刻更是沒了人樣,瘦得跟個骨頭架子似的,面無血色,連嘴唇都成了兩片乾裂的白紙。

他大張著嘴,大口大口呼吸著,連嘴裡都絲絲往外呼出著漆黑的魔氣。

他兩眼麻木,已經毫無神采,胸口劇烈起伏著。

耿明機眯起眼,聲音沙啞難聽:「誰……」

「我。」

他這個連坐都坐不起來的模樣,沉悵雪下意識地蹲了下去,想要跪下。

一隻腿都貼到了地上,他又忽然想起,鍾隱月說他不必再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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