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問他:「你知道多少?」
「其實也不多,只知道你手上有個魔種,你想給干曜門的一個姓白的弟子種下去。」鍾隱月說,「不過我並不知道為何,也不知你為何執著於為他種下魔種。」
魔尊有些莫名:「什麼叫執著?我今兒還是第一次來。」
「若是你此次失敗,之後又試,不就是執著了麼?」
魔尊失笑:「原來如此。你的意思是,我今晚得不了手了?」
「我既然站在這兒,你覺得你能如願得手麼?」
鍾隱月目光坦然,語畢,還向他揚揚嘴角,置之一笑。
魔尊樂了,瞧著好像更開心了——明明對方說的是挑釁之語,他卻反倒心情更好了。
「我真的很好奇,」鍾隱月說,「你為何如此執著?魔種既然在你手上,要種給誰,不是你的自由麼?你為何非要種到白忍冬身上?」
話是這麼說,鍾隱月臉上卻沒有任何疑惑不解。他依然神色平靜,連語氣都波瀾不驚,疑問說得像陳述。
魔尊看透了他心中所想。
他饒有興趣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不傻,不如讓我先聽聽,你有什麼猜測吧。」
鍾隱月一挑眉:「你要我說我便說?」
「你若說中了些,我便告訴你些。」魔尊攤攤手,「你知道的,我這人要做什麼說什麼,純看心情。」
鍾隱月當然知道他是這樣的人。
可畢竟是魔尊。越這樣隨和,越是不好糊弄。
鍾隱月撇撇嘴,有些嫌麻煩。沉默著組織了片刻語言,他開口:「你也不是傻子,若是魔種能夠給任何一個人種下,那便不必這麼執著地非要給白忍冬種下。」
「雖說他實力高深,的確值得種下魔種,而且魔種也只有一個,要種給誰,的確需要深思熟慮,可他畢竟還只是個弟子。若論起實力,天底下在他之上的,還是有許多人的。」
「若論種下魔種後能得的利益,你應當也有更好的選擇,沒必要非得在這一棵樹上吊死。」
「所以,那魔種應當是有非他不可的理由的。」鍾隱月道,「白忍冬無父無母。據他所說,從有記憶開始,他就是一個流浪兒。」
「出生何處,父母何人,他一概沒有記憶。」
說到此處,鍾隱月頓了頓。
「雖說荒謬,但我也有一些猜測。」
「白忍冬,是不是你『造』出來的人。」
魔尊瞳孔一縮。
他笑意突然僵住,消失。
鍾隱月絲毫不懼他神色的色變,繼續說:「即使是流浪兒,可不論幼時如何艱苦,也不該不記得生時父母。況且,據他曾經所說,他曾被凡世衙門撿過,雖說很快逃走,但凡世的衙門那處竟也找不出他的籍貫。」
「他無名無姓,在被靈澤撿回來前,連一個名字都沒有。」
「況且,他極佳的天賦也有些太過頭了。」鍾隱月說,「雖說仙修界天才眾多,可不論天分多高,都不能到他這般修行如喝水一般的地步。」
「他的修行,已經順利到了能稱之為詭異的地步。」
鍾隱月本以為是因為他是主角,這又是一本爽文,才會被開了這麼大的一個金手指。
「我本以為,這恐怕是老天爺賞飯吃,可前些日那場比武,他劍上的血光實在奇怪。」
「你大約還不知道,前些日,干曜教了他食丹的邪術,要他在大會上與對手交手時使用。那雖然是邪術,可從前仙修也用它吸取過靈花靈草之靈氣,輔佐自己修煉,故而也算仙修法術的一種。」
「若使用些許,是不會出現血光的。況且就算出現血光,也會循序漸進。」
「可比武上,他的劍上的血光出現之快之多,實在異常。」鍾隱月說,「旁人或許會想,大概是因為他本身就天賦極佳,所以用起邪術來,亦會如此迅速。可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便是——他體內的丹魂,他運轉的靈氣之中,有能迅速與魔氣邪術相佐之氣。」
「這種氣,天決門教不出來,常人也無法修煉而出。」
「是與生俱來的。」鍾隱月說,「要麼,他的生父生母是魔修,為他傳氣後抹了他的記憶;要麼,他天生不是人,是魔修『造』出來的什麼東西。」
魔尊嘴角一咧,又笑出了聲。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竟笑得前仰後合,上氣不接下氣。
笑了好半晌,直到聲音沙啞,喘不上氣,魔尊才直起身來。他長呼了一口氣出來,臉上笑意平靜幾分,又鬆開抱臂的雙手,由衷地為鍾隱月鼓起了掌。
「佩服佩服,」魔尊笑著說,「你只知些許,卻能推斷到如此地步。我都要懷疑你在凡世做凡人的時候,是不是在衙門當過差了。」
「那還不至於。」鍾隱月說,「看你這樣,是我說中了麼?」
「是啊,你說中了。」魔尊說,「兩個答案,都算得上對。」
「他的『生父生母』,的確都是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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