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小白。」
岑以白撇撇嘴,他什麼時候被冠上他人所屬物的頭銜了 。
但顏易大概是真的找貓心切,關注點並沒有放在這上面,跟他搭著話,目光還四處張望,像是隨時準備提腳離開。
岑以白看著他魂不守舍的模樣,突然問:「你是在著急嗎?」
顏易頓了頓,將視線收回來,落到岑以白臉上,漆黑的眸底醞著一潭岑以白讀不懂的幽泉,他反問道:「小白不見了,它的爪子還沒好利索,隨時可能遇到危險,你不著急嗎?」
岑以白心頭咯噔一下,被問得愣住了。
忘記這一茬了。
他眼珠子亂轉,急中生智地跟著附和:「著急,當然,我非常著急,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他演得實在蹩腳浮誇,一個謊撒得磕磕巴巴的,但顏易卻沒心思去戳破,只是低聲說:「可能它不願意當我的貓吧。」
夜色在幾句話的時間裡完全降臨,路燈次第亮起,暖黃色的光洋洋灑在兩人身側,照出顏易眼底黯淡的情緒。
岑以白悄悄打量著那雙漂亮的鳳眼,有什麼抓不住的東西隨著月光一起注入他的心間,盈盈晃動。
那是屬於顏易的落寞。
他在這個月上柳梢的平靜夜晚隱隱約約觸碰到了屬於人類的情緒。
顏易的心情不好,根源在於他的消失。
可他們相識不過一個月之久,牽絆有深到這種程度麼?
岑以白喃喃自語:「貓的一生是短暫的,不會輕易找一個主人,認定了就會長久陪伴下去,可人類的喜樂又能維持多久呢?」
他的聲音輕如落羽,顏易模模糊糊聽了個大概,總覺哪裡不大對勁,下意識追問道:「什麼?」
岑以白卻回了神,搖搖頭止住話語:「沒什麼。」
「小白是只神出鬼沒的貓,在外流浪了這麼久,自然掌握了生存的技能……我早上在小區樓下看到它了,生活虎的,想來是貪玩跑去了別處,你不要太擔心,興許待會兒就出現了。」他在路邊的椅子坐下,轉移話題道,「你是不是做了惹它不高興的事了?」
顏易聽到小貓沒事才卸下一口氣,低下頭跟少年琥珀色的瞳仁對上,不解其意。
岑以白雙手向後支在椅面上,身子微微往後仰,左右腳交替著晃蕩,暗示他:「比如,一些威脅到貓生尊嚴的事。」
顏易愣了愣,旋即想到前兩天跟袁傾清的那一通電話,當時那小貓就一副即將要炸毛的架勢,總不能真是聽進去了?
但這對貓來說也的確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他蹙著眉不確定道:「絕育算嗎?」
岑以白立刻將頭點得如小雞啄米:「當然算!」
顏易說:「可我想帶它去絕育,也是出於對它身體健康的考量。」
「對貓來說就不一定是這樣了。」岑以白煞有介事,一手托著手肘,一手摸著下巴,臉色嚴肅,「你要換位思考。」
顏易原先還順著他的話琢磨,驀地注意到他手腕上纏了一段鬆散的繃帶,問道:「你的手受傷了?」
岑以白動作一頓,而後倏地將手背到身後去:「……打球扭到了。」
「你沒纏好,這樣對恢復是起不到效果的。」顏易說,目光還凝在他手腕上將將脫落的那半截繃帶上,「我這幾日也學了一點包紮的手法,需要幫忙嗎?」
岑以白攥著手心,仔仔細細端詳著顏易的神情,確認對方沒發現端倪後才猶猶豫豫地將手伸出去:「其實已經快好了,不纏也沒關係的。」
他的腕骨偏細瘦,骨頭上掛不住多少肉,但再瘦也是人的骨架,比貓爪大了不少,繃帶纏到他手腕上不夠用,又被他拆掉了一部分,此刻掛著便顯得不倫不類的,但顏易托著他的手腕,動作輕柔,一圈圈纏得很仔細。
岑以白呆呆地任他擺布,眼睛不由自主放到那張輪廓優越的側臉上,默數他鴉羽般的睫毛。
顏易纏好最後一圈,將尾端藏進縫隙里,說道:「上回問了聯繫方式你就跑了,至今連怎麼稱呼你都不知道,我叫顏易,你呢?」
「岑以白,你也可以叫我——」
他說到一半猛地剎住車,惹得顏易不解側目:「叫你什麼?」
岑以白說廢話一樣改口:「叫我岑以白。」
顏易:「……」
岑以白用空著的那隻手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他原本想說可以叫他小白,但那是小貓的名字,他再說就露餡了,只好硬著頭皮說了傻不拉幾的一句話。
顏易鬆開他的手,又問:「你對貓的習性這麼了解,之前是有養過嗎?」
岑以白「唔」了一聲,想著藉口:「只是餵過,接觸多了就能懂一點了。」
成功傳達了話語,他不敢再待下去,拍拍手站起身:「我該走了,小白應該只是暫時生氣了,興許等他氣消了就回來找你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顏易說好,卻見少年仍杵在他跟前,擰巴地拽著衣角,半天憋出一句話:「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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