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這麼聰明,萬一就聽懂了呢?
下一瞬,小貓澄澈的眼睛望向他,又輕輕叫了,不知聽進去幾分。
但這對顏易而言便足夠了,他權當做是回應和允諾。
岑以白也確實是在回應,相較而言,從前那樣的相處狀況就很好,他享受那樣的親疏距離,也樂意跟顏易當時常見面的朋友。
但他們不能是寵物與主人的關係。
岑以白暫時沒有這個打算。
他的想法很簡單,他很感謝顏易救了他,但這是顏易的家,他只是一隻可有可無的流浪貓,是無法在這裡久住的。
雖說養傷的這陣子他過上了比待在訓練所時還無憂無慮的生活,有新鮮的從未見過的玩具,有冷了就供暖、熱了就製冷的神奇房子,每天一睜眼都能看到顏易為他裝在乾淨貓碗裡的水和食物,饑寒似乎在一點點離他遠去,岑以白不再需要擔驚受怕。
這些是他從前想都不敢想的,比流浪時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不知強上多少。
但他也很清楚,這樣的歡愉是偷來的,不知何時就會被奪回去,他很快又會過上顛沛流離的生活。
再待下去,他會對這樣的生活產生依賴性,到那時再歸於落魄時,鋪天蓋地的落差與痛苦將會把他吞噬掉。
只要他離開得早,落差就不會到來。
他解決了擠壓在心裡的一塊大石頭,心裡鬆快得不行,親昵地繞著顏易轉圈圈,又叼來逗貓棒想跟他一起玩。
只是今天的顏易像沒吃飽飯一樣,晃得無精打采的,岑以白一點樂趣也沒體會到。
他初歷人世沒多久,人形都沒研究明白,對人類的情緒更是一知半解,只顧著為如願以償而雀躍,沒留意到顏易某一刻暗淡下來的眸光。
離別對一人一貓而言,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有人提前歡愉,有人忍著失落做割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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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決定是一個漫長而艱難的過程,像扯著麻繩兩端在不銳利的石面上反覆磋磨,但塵埃落定只在一念之間。
只是在送小貓回去之前,顏易還有一件事要做。
他準備送小貓去絕育。
這是袁傾清的提議。
雖然不厚道,但對於流浪的小貓而言,絕育可以免去諸多風險。
兩人通電話時岑以白正懶洋洋地趴在沙發邊玩一顆三色球,長而軟的尾巴一掃一掃的,昭示著主人愉悅的心情。
「絕育」兩個字冷不丁蹦入岑以白耳中,他就像是被突然踩了尾巴,嗖地站起來,渾身的毛都嚇得炸開了。
他弓起背脊,一步步往後退,如臨大敵。
顏易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居然端了這種心思。
好歹毒。
顏易也被他的動靜嚇了一跳,看著戒備退到門口的小貓,臉色漸漸變得微妙。
這都聽懂了?
他試探著找補:「不是說你,回來一點。」
岑以白充耳不聞,絲毫不被他這一套所迷惑。
他可兩隻耳朵都聽著呢!
「真不是說你,說的是她家的貓。」顏易繼續糊弄,見岑以白一點點磨蹭回來,又對電話那頭說,「鬼精呢,聽得懂人話。」
岑以白趴回他腳邊,心裡餘悸未消,腦子裡如有狂風呼嘯而過。
一時之間,他只覺得這間溫暖的麵包房變成了一個冷冰冰的囚籠,而他是即將上刑的籠中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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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以白決定離家出走——雖然說這裡也並不能稱之為他的家。
他遲早是要離開的。
與其等著被嘎,還不如早日抽身而退,保全他身為貓的尊嚴。
第二日顏易出門前,他早早在門前蹲好,只等著門一開他就伺機而動,趁亂鑽出去。
他在腦中演練了兩次細節,自認為計劃得十分妥當。
只要出了這個門,顏易就別想再攔住他,更別想惦記他的蛋。
他守在門邊嚴陣以待,仰著頭看顏易換了鞋,拉開門。
就是現在!
岑以白眼疾手快順著門縫往外鑽,然後——
一條腿憑空橫在眼前,他被顏易一腳別進了屋裡。
「喵!」岑以白兩眼昏黑,伸手就去撓顏易的褲腿,急得想飆髒話。
「性子這麼急做什麼?」顏易蹲下來跟他打商量,「現在還不行,再過兩天一定送你走,辛苦你再忍一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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