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鏘有力,跟宣誓詞似的。
他輕笑出聲,揮揮手回道:「再見。」
顏易坐在原處,盯著那個一身暖黃的背影一點點變小,跟遠處的路燈融在一起。
岑以白身上仿佛有某種特殊的魔力,同他待在一塊兒的時候,顏易的焦急與低落被三言兩語驅散,但他一走,那種魔力也跟著消失,心頭依舊有某股情緒積壓著,堵得不順暢。
上次有這種體驗,還是在幼時心愛的小狗走丟的時候。
他做得有那麼差勁嗎?
袁傾清說他是厭世臉,估計在小貓眼裡也是一樣的,不討喜。
晚間起了風,香樟樹的葉子發出輕微的沙沙響,時間從葉隙間被風帶走,顏易靜靜坐在樹下的藤椅上,不知過了多久,腳下挨過來一團毛茸茸的東西。
他恍恍惚惚低頭。
消失了一整天的小貓就趴在他腳邊,用腦袋蹭他的褲腿。
無處安放的急切有了承托處,顏易原以為他會激動地逮著頑皮的小貓訓斥一頓,事實上他意外地平靜,只是扒拉著小貓的四肢左右查看,確認沒受傷後就鬆了手。
沒心沒肺的貓像幹過壞事後心虛的小孩,乖順地任他檢查,又在他鬆手時主動拿腦袋去蹭他的手臂,顏易垂眸看著它,出聲時嗓音是沙啞的:「你去哪裡了?」
小貓不會給他回答,只會眨巴著一雙眼睛繼續蹭,看著格外無辜。
跟貓講什麼道理呢?
顏易自嘲地搖搖頭,走到附近的便利店買了火腿腸,期間小貓一直綴在他腳邊跟著,他進了店裡,貓就自覺蹲在外面等。
這會兒倒是安分上了。
每次都是這種乖巧,給了顏易錯覺,讓他誤以為小貓需要他。
「傷好了就知道亂跑了?」顏易把火腿掰碎了餵給它,「外面有這麼好嗎?吃得飽嗎?」
岑以白這一整天確實是餓壞了,低著頭狼吞虎咽,耳邊滾著顏易不知憋了多久的碎碎念,竟也不覺得煩。
一根火腿很快餵完,顏易摸摸它的腦袋說:「好了,再見吧。」
他把自由還給小貓,踩著月光一步步往家的方向走,沒再回頭。
不長不短的一段路,他走得十分慢,最後在小區門口的第二盞路燈下站定。
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投照在路上,像海面上搖晃的船,而旁邊是一道更小更細長的影子,從他起身起便一直在下方跟著。
顏易嘆了口氣,轉下身蹲在乳白色的貓面前,幾度欲言又止。
他望進那汪綠色的水中,喉嚨微動,輕聲開口。
「你要跟我走嗎?」
第9章 顏一百
「你要跟我走嗎?」
岑以白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四肢為何會不受控制地跟著顏易挪動。
他只是在某一瞬間覺得顏易的背影太孤獨了,分明手長腳長,站起來如同一堵高大的牆,他需要很努力仰著頭才能勉強看到對方的全貌,可當他獨自走在那條寬敞的柏油路上時,卻形單影隻的,像大霧天裡迷失在海面上的一艘船。
那樣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所以岑以白稀里糊塗地跟上去,想把不開心的人送到家。
顏易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岑以白是懵的。
他給不了回復。
他很想反問:只是像現在這樣不好嗎?
為什麼人類總想承諾給小貓一個家。
小貓的腦瓜子不大,思考不了那麼多,可當它抬起頭的時候,顏易的眼睛裡有細碎的、隨時有可能被掐掉的亮光。
岑以白喜歡亮晶晶的東西,他不捨得撲滅。
他想,再相信一次人類。
要是某天顏易生膩了,他就早早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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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這齣插曲,絕育的事算是被暫緩了,第二日清晨,顏易準備上班時小貓也整裝待發,早早守在門邊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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