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說是要設席款待,不可能只單獨宴請那位雲大人一個,這麼著容易落下私相授受的把柄,所以到時候的情況,定然是把檯面上的官差一同請去,再將雲大人單獨奉為高座,避嫌以外,更全了尊卑體面。
這就意味著這是男人的場面,別人家沒有女眷陪同,她這廂也不能貿貿然應承下來,不然滿桌的漢子,唯獨她點綴在裡頭,成什麼了?
雲湄想了想,一時並沒有上趕著滿口答應下來,而只是做出受寵若驚的模樣,看似謙遜,實則很是迂迴地說道:「實在承蒙你們大人賞識,妾一介女流,不過是為生計,才逼出來了平日達不到的本事。」
皂吏拿捏著火候,倒也不逼得緊了,到時候把她夫君一扣,還不愁她不上趕著露面嗎?遂聞言只是理解地笑了笑,打著官腔結束了這個話題:「夫人放心,這事兒,我下去之後,會回過咱們大人的。」
雲湄揣度著皂吏的話音,滿懷心事地隨著他出了班房。外頭風雪沛沛,一行人沿著迴廊路過一處廣場,卻聞裡頭傳出突兀的喝彩聲,皂吏睃了雲湄一眼,見她步漸慢,便適時開口解釋道:「雲大人先前被府台家的公子請去比試箭法了,今日才沒有露面。」
雲湄挑眉,抬首望了眼廊外的天氣,問道:「這麼大的風,比射箭?」
她被勾起了幾分興致,皂吏也觀測著她的神色慢下了腳步,停在臨近看客棚的廊道下,笑道:「都是好手,甭管什麼氣候,都能比。不光頂著罡風,他們還蒙著眼睛比呢。」
雲湄很是詫異,這下一時半會兒是走不脫了,非得看上一眼不可。她於是頓住步子,探身瞧了瞧,就見場子裡頭盈滿飄揚的大雪,棉絮般隨風撕扯著,勁風吹拂,挾得台子上搭弓挽箭之人衣袂獵獵,三指寬的綢布蒙蔽視野,帶子尾端交纏著他的青絲,難捨難分地翩躚飛舞。
雲湄心裡揣著回家安排宴席事宜的任務,原打算淺淺瞄一眼便收目走開,可乍見這番場景,她腳下仿佛遽然生出了根,腦海之中不可自控地浮出一個人影來。
彼時,他也如這般……
恰是此神思飄飛之時,遠處的人冷不丁鬆了手,弓弦錚鳴,箭矢倏而破空,生生撕裂了龐大的風雪呼嘯之聲,伴隨著圍觀之人的驚嚎,咻地從雲湄耳畔擦過。
雲湄雙目瞠大,心都空了一瞬,恍惚間於耳畔一片嗡鳴之中捕捉到了喬子惟倉皇躲避的聲音,她驚心駭神地循聲回首,就見那支羽箭於喬子惟身側的廊柱上入木三分,箭尾仍在嗡嗡發顫。
——看那去勢,再稍微歪上幾指長的距離,便能穿透她夫君的心房!
第86章 冠妻姓(六) 「我家娘子負心薄倖,早……
歲暮天寒, 凜風愈烈。深深扎入廊柱之中的那隻箭矢尾羽不住發顫,因為勁力頗大,嗡聲連綿了好一陣子, 才堪堪息絕。
才在命懸一線中走過一遭, 喬子惟忘了做出反應, 腳下甚至不知道本能地退步避讓,始終怔愣原地, 面孔一時間蒼白似雪。
場中很快有陪侍上官們射箭比武的小吏匆匆跑過來,嬉皮笑臉地說了句「小插曲、小插曲」, 態度敷衍,顯見不當什麼值得驚怪的大事兒, 自顧自便去使力拔那隻箭, 沒有要向雲湄他們解釋致歉的意思。
雲湄眉關深深攢起。
憋屈嗎?憋屈的, 但她並不真正生氣。十來年為奴為婢的摸爬滾打,她幾乎每日都能耳聞、親見各色駭人聽聞的草菅人命之事,初時驚惶,及至而今,對這些早已習以為常。
權貴, 泰半就是這般德行。
倘或當真死人了, 他們還能惡人先開口地怨上一句掃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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