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怕?」他又出聲。
妙心喉頭緊張地滾了滾,卻不知怎麼回話,只好繼續沉默。右手端壺底,左手拎壺耳,給他穩穩噹噹地滿上一杯。
只有她自己知道耗費了多大力氣,才使茶水沒抖落杯外。
折丹接過茶杯,擱在案几上,追問道:「怕什麼?」
「怕……」怕什麼?
妙心低頭捏著茶杯,暗暗自問一遍。可她腦子一片空白,仍是答不上話。
「原來你方才所言是假,我的確瞧著嚇人,嚇得你連正眼也不敢看。」
他的語氣始終雲淡風輕,聽起來似乎不緊要。可每句都仿佛一把架在她脖子上的利刀,驚得妙心額前冷汗直冒,握杯的手心更是陣陣發麻。
他不給她迴旋的餘地,執意要她答案。可她如何回答?
說不怕,顯然撒謊。若說怕,她又怎麼解釋?
難不成說:你的模樣確實不嚇人,但你的名字著實可以震懾我。好比你是最威風的貓,我是最膽小的耗子,哪有耗子不怕貓的?
妙心只敢在心裡把這話默念,最後咽下兩口苦水,提起為數不多的幾分膽量,艱難地抬起頭來。
視線剛剛落去,便撞入他毫不閃避的目光中。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端量仙尊的眼睛,並沒幼年模糊的記憶中那般冷漠如冰,令她心寒發怵。
相反,他的眼睛熠熠透亮,宛若燦陽下的清澈湖面,能清晰將視線所及的光景映照出來。
阿澤的眼睛也是如此明亮有神……
有那麼一瞬間,她竟產生與阿澤四目相對的錯覺,甚至在仙尊這清澗般的眸光里看見了一絲柔色。
妙心恍惚地眨眨眼,那剎那的熟悉感在他眼中猝然消失,無影無蹤。任憑她如何找尋,他眼裡只有無波無瀾的平靜。
仿佛他們是兩個人……
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人啊,她究竟還在執念什麼!
妙心即刻收斂心緒,起身退後兩步,再跪下行了個大禮,伏地認錯:「因我任性妄為,擅自更改輪迴簿,不僅改了仙尊的情劫,還險些壞了仙尊的劫數。此事更是令九尊蒙羞,愧於仙尊,無臉面對,只好逃避。」
說到動容之處,她垂淚哽咽:「仙尊的心似天一般廣闊,胸懷似海一般大量。感恩仙尊未加責備,日後必定謹記教訓,萬不敢再給仙尊添麻煩!」
她此番聲情並茂的舉止並無不妥,做錯了事的確該誠懇認錯,再合情合理地恭維幾句。可她突然正兒八經起來,言辭間幾分疏離,他並不樂見她態度這般轉變。
遂道:「你我今日隨意一些,更無需行大禮,就如方才那樣品茶閒談。」
「是。」妙心聽話地起身。
她抬手抹去方才擠出的兩滴淚,兩手疊放在腿上,坐的端端正正,一副虛心接受教訓的乖巧模樣。
折丹無奈又好笑,問道:「你不氣我那時隱瞞身份,故意使計致使你毀去我的神龕,最後不得不去歷劫?」
妙心誠惶誠恐地道:「本就是我一開始錯將仙尊認作冥官,仙尊只是順勢而為。況且屢次推脫情劫是我不對在先,仙尊哪裡是故意使計,分明是用心良苦,用了最為恰當的辦法暗中勸我歷劫。」
說罷,她端手行謝禮,又說:「我理當感激仙尊,豈能生氣?不敢不敢。」
折丹一時竟分辨不出她是恭維還是嘲諷。但這話里隱約帶著刺,恐怕她心裡還是有些委屈和氣惱。
他端起茶杯,一邊飲茶,一邊琢磨該怎麼讓她消氣。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
最後還是他先開了口,詢問她身子恢復的情況。
妙心如實道:「只是偶感乏累,休養一段時日便好。」並真心實意地添了一番感激他相救的話。
「我查看一番。」折丹伸手要幫她把脈。親自確認,方能放心。
可他的手剛碰到她手腕,妙心便似針扎一般抽開手。她睜大眼愣愣看著他,眼裡儘是驚慌無措。
折丹的手懸在她身前,他微蹙眉,緩聲道:「只是幫你診斷傷情。」
妙心自覺反應過大,暗吸兩口氣,這才平復下來,將手遞給他。
當他的手指貼在手腕的肌膚時,她的手臂仍不由自主地僵硬,煎熬十足地等他趕緊診斷完畢。就怕因緊張過度而心跳加速,可別等不及他撤手就先猝死。
折丹察覺她的脈象又亂又急,卻與傷情無關,想來是真怕他……
就在妙心快壓不住心跳時,他終於鬆了手,再切聲叮囑幾句休養事宜,便起身離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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