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玄霖含著淚,笑問:「我若情緒失控呢?」
夏吾回以一笑:「我便陪你失控。」
玄霖怔怔望著他,只是淡淡一句話,猶有萬鈞之力,咚咚地敲在她心門,惹得她心跳忽然失了序。
「誰敢要你失控。」她轉過身,視線落向池中那群嬉戲遊玩的鯉魚,戲謔道:「你若失控,西海不得被你攪個天翻地覆。」
夏吾失笑地聽著,大概她都沒察覺自己語氣略帶嬌嗔。
***
卻說回到妙樂齋的妙心,在院子裡見到了一位擅自進門的冥府『舊識』。
那人仍是一身藤色長裳,腦後綰著紫玉環,垂落的髮帶半隱在墨色的長髮間。他依然站在山茶花前靜靜賞花,專心致志的樣子。
「你又來找我去地界抓妖嗎?」妙心笑著上前打招呼。
男子緩緩轉過身來。即便見過一次,那眉目如畫的俊美容貌仍令她幾分驚艷。
他視線落在她略微泛紅的眼眶,淡聲回了話:「此次是來看望你。」
不過一同抓過妖,竟專程從冥府趕來看望她。妙心著實感動,笑得格外夷悅:「你還真是有心。」
妙心忙招呼他落座,去屋裡取來一袋新茶,泡在茶壺裡,置於銅爐上燒煮。
「我長得可是嚇人?」煮茶的間隙,他問得突兀。
妙心被他逗笑出聲:「你這模樣要是能嚇人,其他姿色平平的男仙該怎麼辦?拿根麵條上吊嗎?」
他卻一臉平靜地問:「既然不嚇人,為何屢次躲開我?」
妙心納悶了:「我幾時躲過你?你我應當只見過兩次面吧?」
他若有所思地將她睇住,忽而指了指正噗噗沸騰的茶水,沒再說話。
妙心忙將茶壺提下來,沏好一杯遞給他。他接過茶杯,馨香撲鼻。
妙心吹著茶,隨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咱們也算是曾一道抓過蠍子精的夥伴,卻還沒正式認識。」
他輕呷小口,齒間留香,卻才將杯放下,回道:「折丹。」
「啊?」妙心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他耐心地再回一次。
妙心哈哈笑道:「你竟然與我老大的名字一個讀音,是哪兩個字呢?」
「妙手摺桂枝,日月鑒丹心。」他字字念得清晰。
就像當初妙心削山後,問他山里供奉的是哪位仙家的神龕,他說——『承天效法廣德納明九御尊神』。
妙心差些將剛入口的茶水噴出來,猛地憋回去,頓時嗆在喉嚨。
「咳咳咳……」她拍著胸口咳得面紅耳赤。
他不溫不涼的聲音傳了來:「你方才說不嚇人,卻又怎麼嚇成這樣。」
妙心慌得不敢抬頭,恨不能就此咳死罷了!
第三十六章 阿澤…我的好徒兒,為師來……
妙心腦中電光火石般閃現出二人在妙樂齋『初次見面』的場景, 所有看似疑點重重的地方,如今皆因他是『折丹仙尊』而有了合理的解釋。
譬如那時聽南天門的天兵說冥官已來了,又急匆匆顧著抓妖, 遂誤以為他是『冥官』,也就沒多慮他問的那句『去做什麼?』
又譬如他說自己沒有飛行的法器, 並不是假話。因為他出行基本都由陸吾馱著,除非陸吾另有他事, 仙尊才會自行駕雲。
最具疑問的還是那蠍子精竟有偷天的膽, 敢藏在供奉神龕的山裡?
她那日因毀去折丹仙尊的神龕而嚇懵了, 慌慌忙忙地回天庭復命,哪裡還有心思多疑。而後她便急匆匆去冥府歷劫, 這事也就拋去腦後。
倘或多留個心眼,她也該明白, 其他仙官絕不會擅自進入她的私邸。能隨意進出妙樂齋, 唯有九尊之首。
若是還不明白此刻坐在對面的就是折丹仙尊, 那當真蠢得無可救藥了。
妙心端茶飲了一口又一口,總算緩解了喉嚨的嗆意,卻還不敢抬頭。她小心翼翼再續一杯, 端起來小口小口地抿著。
她面上強裝鎮定, 心臟卻似馬蹄亂蹬, 咚咚咚地要踏出胸口。
折丹默然端坐對面,不慌不急地等著。
茶總有飲盡的時候, 妙心放下茶杯,又提壺打算再續一杯。
趁這空檔,他將杯推在她面前,道:「煩請幫我滿一杯。」
妙心提壺的手不由一抖。
怎敢勞他說出『煩請』二字,簡直折煞她, 就是給他倒一百杯茶都是應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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