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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個略顯牽強的理由,她想不出更為合理的解釋。

「呵!加害者明目張胆成了救我的人,昔日的『純良』是你裝出來的麼?」

西鷺看著床上死氣沉沉的男人,攥緊拳頭,真想將他砸醒,質問他——夫妻三百年,幾句真話?多少真情?

這樣的念頭在腦中掀起一陣陣怒浪,右手仿佛被無處發泄的憤怒驅使,緩緩伸向他的胸口。指尖輕輕觸及那道疤痕,再沿著邊緣滑動。

究竟是什麼樣的物體,能形成這樣不規則的痕跡?

是……手掌嗎?

這個猜想剛剛掠過腦中,手掌便呈刀式,橫貼在這道傷疤上。

就在她開始運力時,屋外恰有飛鳥掠過,嘰嘰清脆的鳥聲猶如一盆涼水兜頭澆下,叫她瞬間清醒。

西鷺怔怔看著自己的手掌。

方才她是打算一掌切下去,直接破開他的胸膛?

西鷺心下猛地一跳,慌忙收手。

她氣息不穩地瞪著那道害自己險些失控的傷疤,只等冷靜下來,快速檢查他的身體,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傷口,便將外袍搭在他的身上,起身離開木屋。

***

西鷺去了湖邊。

她躍上一棵杉樹,背靠樹幹,遙望天邊橙紅交織的餘暉。

八風嶺的晚霞雖不及空桑山那般絢麗,但熠熠生輝的金霞卻是獨一無二的。尤其傍晚將至,遠觀猶如一隻金雀掠過天邊,長長的尾翎拖出一抹抹鮮艷奪目的金光。

她看得出神,思緒飄去甚遠,昔日的記憶浮現眼前——

霞光照在林間小溪,水面似灑下了一顆顆亮晶晶的寶珠,晶瑩透亮。

她坐在溪邊,腿上有道被毒蛇利齒劃破的傷口。小道士蹲在側邊,從袖口撕下一塊白布,打濕洗淨後,粘上些許草藥,小心翼翼地抹在她小腿的傷口上。

等止住了血,他才抬起頭,語氣很平靜:「傷口還疼麼?」

她笑問:「你是真關心我,還是假關心我?」

他說:「將你救下,自然是真關心。」

她俯身靠近:「實話告訴你,我同那條毒蛇一樣,也是妖。你就不怕我是佯裝被蛇妖所傷,實則誘你放鬆警惕,對你別有所圖?」

她以為他會嚇得驚慌跑走,怎料他只是頓了一剎,接著道:「師父說過,人各有命。我出手救你,是我的命。若是被你所誘,也是命。」

瞧他一副將生死看破的淡然模樣,她忍不住嘲笑:「傻道士!」

哪曾想,他確實心智不全,七魄殘缺。

為了逆改他的『命數』,助他聚齊七魄。她上天庭,下地府,勞心費力,四處奔波。把這場感情談得轟轟烈烈,三界盡知。

*

想起曾經做的那些事,西鷺真想一頭撞昏在這樹幹上。

堂堂妖族公主,居然被一個小道士的美色所誘……

她閉上眼,靜心收神,再不多想。

這兩天日夜顛倒,一刻未曾歇腳。此時放鬆下來,她漸覺睏乏,不多會兒便睡去。

醒來後,早已月上西頭。

*

西鷺伸伸懶腰,打算回屋。

畢竟屋裡還躺著個半死不活的人,總得在旁看著,以防他撐不住斷了氣。

山頭繚繞的雲霧未散,月光只能依稀照出山林的輪廓。但她對這兒太過熟悉,即便雲霧再厚重數倍,她也能準確地找到曾經居住的房子。

她一手攀著樹幹,就要跳下去。

忽聞前方有踩踏枯葉發出的聲響,來者步伐平穩輕巧,不是山中野獸。

西鷺悄然盯著前方,直到一道人影慢慢走出密不透光的樹影,出現在她視線之內。

瀾生?

她再定睛一看——面如雪玉、唇染山櫻,就是那張曾經將她迷得七葷八素的臉!

可他摔得不省人事,必定受了不小的內傷。在沒有救治的情況下,就憑那幾百年的修為,少說也需三五日才能恢復意識。沒個十天半個月,更無法下地走路。

可他非但清醒,走起路來也是格外穩健,全然不像一個重傷之人該有的姿態。

莫不是他近期閉關修煉了某種自愈超絕的仙術?

管他受益哪門仙法,眼下既然醒了,就得隨她回空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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