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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鷺瞥一眼他的臉,便彎腰拽住他雙臂,將他往自己肩頭一撂,轉身離開。

路蠻蠻看著倒掛在她背上的瀾生,未乾的衣裳和頭髮還在不停地滴水,瞧著狼狽又可憐。

往常別說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就是姐夫被刀子挨一下,阿姐都得找出幾瓶藥膏給他統統塗上。剛才那頓操作,說他們是結怨多年的仇家也不為過。

「唉。」也不知姐夫到底哪裡得罪了阿姐。

***

東邊林間。

簡單的三間吊檐木屋並排坐落,木屋外邊有個小院,庭院三面開闊,並無籬笆遮擋。

三百年前,西鷺與瀾生成就定居在八風嶺,這裡也是他們初次相遇的地方。

走入庭院,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致,西鷺失神了一剎。

與他結伴去往西海參加王壽宴,似乎近在昨日。

轉眼間,物是人非……

她還記得那日瀾生將一隻裝有醒酒丹的小玉瓶交給她,先是叫她不要喝酒,而後叮囑她:「若是非得飲酒,務必先服下這藥。」

也不知具體何時起,瀾生對她戒酒一事格外強勢。而她習慣了他的事事順從,難免犯犟。

所以她那日沒接,只是說:「我若有醉意,你在旁邊遞給我就是。」

「我是地仙,不坐上席。」他這般解釋。

西鷺明白他的意思,她是妖族的公主,代表妖帝受邀,理當與龍王同席。而他不論資歷還是輩分,都被安排在末席。正因如此,瀾生有時會遭他人嘲諷。

他不在乎,但她在意!

之後龍宮宴席間發生的事,成了兩人爭執的引線。

回頭細想,即便沒有『囚禁』一事,她與瀾生之間的婚姻已然出現了不可忽視的問題。

*

「阿姐?」路蠻蠻的聲音及時喚回她的思緒。

西鷺收斂心神,背著瀾生徑直入屋。

將他安放在床榻後,西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閉目養神:「你也休息會兒,等他醒來。」

路蠻蠻問道:「不用里里外外檢查一遍麼?倘若哪兒有重傷,須趕緊救治才是。」

西鷺眼皮都沒動:「死活都是他的命,閻王的本子上都記著呢!」

強詞奪理!

路蠻蠻知道陰曹的生死簿記載的都是凡人命數,瀾生已入仙籍,早就不歸地府管。

她腦筋一動,恍然明白:我此刻在場,阿姐定是不便為姐夫寬衣檢查。

便道:「阿姐且費些心思照顧他,我去空桑山將消息帶給妖帝,再問問藥師需要帶些什麼丹藥。」

西鷺霎時睜眼,正喊她不必如此麻煩,路蠻蠻瞬間跑沒了影。

「跑這麼快,有狼追麼。」

西鷺又坐回去,視線落向一旁躺著的瀾生——整張臉沒有血色,就連尚未癒合的傷口也瞧不出肉色,確實傷得不輕。

「墜個崖都能摔這副模樣,如果活下來算你命大,*撐不住就只能怪你自己修為太淺。」

西鷺合上眼,繼續養神,卻心神不寧:蠻蠻回空桑山通報,定會說他還活著。倘若他今日沒撐住,死在這兒,我豈不百口莫辯!

糾結半晌,她最終還是起身,坐到床邊。先是解開他的腰束,再一層層脫去衣裳,整個過程心如止水。

夫妻生活三百年,哪兒沒見過。

可當里裳退下來,露出結實的胸膛時,她卻愣住——除卻幾處因墜崖而形成的淤青,他的左邊胸口赫然臥著一道豎狀的,略顯肉色的疤痕。

這傷顯然不是近期形成的。

在她的印象中,瀾生的胸口從未遭受過重創,何來這樣明顯的傷疤?

第4章 就是那張曾經將她迷得七葷八素的臉!

西鷺前後檢查一番,這個傷口並沒貫穿他的身體。

她再端詳胸口的傷疤——寬不到兩寸,長約三寸,邊緣粗糙不平。

若是利器刺入,疤痕形狀應當平整。而這傷疤兩側邊緣並不規整,像是由內而外撐破皮肉,最終癒合而留下的。

或許是某種異形器物將他胸口扎穿,再拔出來導致皮開肉綻所形成。

她以前不曾見過這傷,應該就發生在她失蹤的這一年。

失蹤的那段時間,她曾短暫地清醒過兩回。第二次醒來時,瀾生才出現,但他看起來並無異樣。

如此推敲,瀾生受傷的時間在她第二次昏迷之後。

路蠻蠻曾說瀾生當時將她帶回空桑山時,整個人枯瘦如柴、臉色慘白,看著像受了重傷,之後就回去了八風嶺閉關療傷。

所以,他是因身負重傷,急需閉關療傷,擔心她獨自死在洞裡,才『大發善念』將她的心臟復原,再把她送回空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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