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的名已經被你除了?」路蠻蠻問。
她卻搖頭。
「既然已經答應,怎還沒除名?」路蠻蠻沒明白。
西鷺將斟好的茶遞給她,抬眼道:「依照族規,他需親自到宗祠與我一起拜過祖宗,同祖宗傳達離婚的緣由,才可除名。我已派燭雁去八風嶺,叫他三日內趕過來。」
離婚的緣由……路蠻蠻端起茶杯,小心翼翼地說:「阿姐,我有一事不明。」
「我知你何事不明。」西鷺道:「不就是好奇我為什麼要休了他?」
路蠻蠻忙不迭點頭,卻不急著飲茶,只想聽答案。
西鷺蓋上銅片,銅爐內的火光在她眼中漸漸黯淡下去。
她給自己斟一杯茶,才淡淡回道:「不愛了。」
路蠻蠻差些收不攏嘴巴:「不愛了?」
「嗯。」
路蠻蠻試圖從她眼中瞧出心虛,可她神情淡然,尋不見半點異常。
她搖搖頭:「絕不是這個原因,這聽起來不合情理。」
「我已如實回答,你卻不信,不如你給我編排個合理的原因?」西鷺端起茶杯,渾不在意地品茶。
路蠻蠻想追問,半空忽然傳來急速的振翅聲。
二人抬頭望去,一隻紅頭雁正快速往這兒趕來,且慌忙喊道:「公主,不好了!」
紅頭鳥落地剎那變成人形,正是被派去八風嶺的燭雁。
她疾步走來:「我今早將信送到他手上,便要告辭。可我剛轉身,他突然衝出屋。我見他踉踉蹌蹌,整個人魂不守舍,遂悄悄飛在半空跟隨。」
燭雁說得急,頓了一下,路蠻蠻忙催促:「然後呢,出什麼事了嗎?」
燭雁喘兩口氣,繼續道:「哪曾想他跑到崖邊,好似沒發現前方無路,搖搖晃晃地跌下去了!」
「跌下懸崖?」路蠻蠻大吃一驚。
第3章 阿姐是真的狠!
瀾生畢竟是仙,御風飛行不在話下。
燭雁以為他跌下後會自行上來,遂停在崖邊等待。可等了良久,也不見人飛上來,只好壯著膽飛下懸崖。
她一邊往下飛,一邊喊人,喊了半天沒見應答。
燭雁道行淺,下方又是不見底的深淵,她不敢繼續探查,只好匆忙趕回空桑山。
瀾生如今墜落懸崖生死不明,西鷺本可以不管不顧,畢竟休書已送到他手中,從此就是陌路。
路蠻蠻頗講情義,好言好語地勸她:「你們畢竟三百年夫妻一場,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做妖,不能太絕。」
西鷺聽見這話,險些笑出來。
笑他們與曾經的自己一樣,不知瀾生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溫良的小道士,無情絕情才是他如今的模樣。
但路蠻蠻所說也並非毫無道理——倘若瀾生真的摔死在崖底,他如今尚未除名,按照族規,她還得將他的屍首帶回來,好生安葬。
這『孽緣』歸根究底是自己親手結下的,殘局也得自己來收。
***
次日,西鷺和路蠻蠻踏著朝霞趕至八風嶺。
厚重的雲霧好似綿延百里的水紗,溫柔地罩在山頭。清風拂過,青翠碧綠的山嶺方顯輪廓。
整座八風嶺呈東低西高的盤形,東邊地勢平坦,且林間有湖,最宜居住。西鷺與瀾生住了近三百年的家,就建在東邊的林間。西面則為險峻的斷崖,懸崖底下深不見底。
二人匆匆趕來,就是要去西邊的深淵尋人。
*
路過東山口,可見遠處一棵棵錯落有致的火紅樹木,在整座綠蔥蔥的山林中格外醒目。
那是鳳凰樹,原本只生長在丹穴山,由上古鳳凰泣血滋養的梧桐變化而成。
百年前,西鷺正經歷千歲蛻解劫。因她曾救瀾生而折損了百年修為,那次雖歷劫成功,卻是九死一生。妖帝去天庭請神醫救治,神醫說鳳凰樹的脈液可補足她耗損的元氣,瀾生便火速趕往丹穴山。
事後她聽妖帝講述:「神醫說只需脈液即可助你康復,但聽鳳凰樹有助你提升功力,他便來來回回跑了十趟,挖了近百株鳳凰樹。」
望著遠處紅得似火的樹葉,西鷺不禁思及他捨生浴火為她連根挖出一棵棵的鳳凰樹,思及他徹夜不眠地守在自己身旁。
在她痊癒之後,他卻變得寡言淡漠,不復往日溫情。
直到將她囚禁,甚至挖她的心……
西鷺氣息一亂,趕忙別開視線。
路蠻蠻也瞧見了那堆扎眼的鳳凰樹,不自覺談起:「聽說鳳凰樹是鳳凰族留在世間最後的靈息,不能斷根。倘若不是天帝派仙官制止,瀾生當真會將丹穴山的樹給挖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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