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胥面不改色:「終身大事。」
太后問:「哪個?」
殷胥眉尾輕壓,語氣更是平淡:「除了那一個,也沒有別的了。」
太后知道反正也是管不了的,他什麼事情向來都是自己做主,有本事有手腕,如今也無需以後宮來安定朝堂。他想如何便如何,而那孩子,也是個好孩子,太后對此倒是沒有什麼意見。
只是——
太后問:「人家願意嗎?」
殷胥道:「十有八九。」
都見過了她的長輩,甚至纏綿兩回,而且她那日還主動親了。
太后端著茶盞,欲言又止。
殷胥道:「母后若覺無趣,可將太妃等喚過來打一打骨牌。」
說著,殷胥正要吩咐宮人。
太后卻道:「不必了,哀家看佛經,也好修身養性。」
殷胥略略頷首,沒有再說旁的,只緩聲告罪道辭,提步往外而去,簾櫳落下,身影也已徹底離開了。
太后放下了茶盞,捻著手中佛珠,神色極其複雜。
人家當真願意?就他強迫著人和離,筵席中途離開強吻人家,又是逼著人入宮做女醫,一開始連個名分也不給。
現在想著給名分了,再把人強行納入宮中,這還做什麼良緣,直接成怨偶了,人不恨他都是好的。
還說什麼願意。
太后深深嘆氣,半晌將佛珠放下。
貼身宮人忖度著太后的神色,這想必就是在為皇帝的婚事煩心了,正想著要如何能勸慰勸慰,太后已開了口。
「去把安太妃請過來,一同打骨牌。」
反正也是勸不動他的,隨便他如何,吃了苦頭,就知道改改他那些壞心思了。
替他操這些心,還不如打牌。
太后站起了身,行至圓桌前,等著安太妃來了,又喚了兩個太妃過來,一同吃幾盞濁酒摸骨牌。
一時,慈寧殿又溢滿笑語。
各坊的街道之上,有燈火徹夜不熄。
長歌坊中,管弦絲竹聲聲不絕於耳,另有各色各樣的表演,有西域來的番子大開大合的胡旋舞,葡萄美酒珍饈佳肴,廳堂之中熙熙攘攘極為熱鬧。
而在最上的樓中,有觀景最好之處,絲毫沒有廳堂的擁擠,甚而顯現出了幾分少人的幽靜。
幼青吃著茶果,看著下面的繁華,目光全然被吸引住,過了一陣子,又忍不住起身走上了更前,立在闌干旁瞧著。
不僅有歌舞,還有許多耍把戲的,甚而有許多珍稀的寶物展示,各種各樣極其精彩的表演。
殷胥就緩步立在了幼青身側。
廳堂中的人聲鼎沸,正是歡呼之際,迷離的光影都落在坊內的各處,闌幹上也浮過斑斕的華光。
幼青著實忍不住,高興地說了起來。
殷胥也顯現出了難得的懶散,閒閒地靠在闌幹上,眉眼輕垂著,看著眼前人。
紅色的斗篷輕輕墜著,絨絨的白色狐毛在柔軟的臉側,她就立在那裡,雙手搭在了闌干之上,尖尖的下巴也半掩在狐毛之下,臉頰因著喜悅都染上了緋紅,冷白的肌膚都泛起了暖和的光澤,明眸似含著光,又盛滿了笑。
幼青停下話茬之際,都因著說的太多都有些口渴了,不自覺舔了舔唇,正要去拿茶水之時。
一盞溫熱的茶水,很自然地送到了幼青的唇邊,溫溫的茶水就入了喉。
殷胥傾身半籠罩在幼青身前,抬手端著茶盞,微微傾斜盞身,半垂著眼眉極其自然地餵水。
斑斕的光影,落在殷胥的眉眼,深深的輪廓邃然,眸中黑黑沉沉,唇角微微地陷進去,落下帶著笑意的影。
幼青反應過來之時,連忙後退了下,垂下眼眉,從他手中接過茶盞,自己小口小口地慢慢飲盡。
話音也一時沉默下來。
殷胥先開口道:「那邊西窗旁,可以看到整座長安城的煙火。」
幼青點點頭,隨著前面的身影,跟著到了西窗下,窗扉一推開,整片盛大的夜景都擁入眼底。
如雨般的星火,都在夜幕綻開,冬日裡光禿的樹梢,都染上了各色的光,如同火焰在燃燒。
幼青抬頭看煙火。
殷胥低頭看她。
爆竹聲爆開之際,幼青眸中滿著笑,下意識攥住了身側之人的衣袖,側頭看過去的瞬間,對上了映著煙火光影的黑眸。
巨大的爆竹聲中,他啟唇說話。
幼青正笑著,沒有聽清。
殷胥移開了眼,望著煙火道:「窈窈,你對朕究竟是什麼心意?」
這一句,剛巧在短暫的靜謐之中。
幼青愣了一下,眸光凝住。
殷胥側身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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