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傻丫鬟心真大,什麼一時高興,讓薛二入宮做女醫官,做出氣包才是真的。陛下上回就把人欺負了一回,竟然還覺得不夠,還想把人強取進宮,日日折磨?
沈文觀正想衝進去說,你要是實在受不了陛下的刁難,我想個辦法把你送回揚州去,那兒天高皇帝遠的,就管不著了。
窗戶里傳來清晰的聲音。
幼青已經回道:「我回絕了。」
丹椒也忙忙點頭:「入宮有什麼好的,還是在自己家待著舒坦。」
窗外的沈文觀頓時鬆一口氣。
幼青低頭地望著書卷,又想起長寧先前遞給她的紙條,是熟悉不過的字跡。
「今日戌時滴翠亭,可否一見敘舊。」
在那一瞬,所有的一切浮現。
是棄她於身不由己的長安,還是成婚前夕依舊等不來的歸人。
重逢以來的點點滴滴在眼前浮現,香積寺時的相逢只如萍水,再到射獵時的不歡而散,最後到昨夜的相見。
虛虛光影下他低垂的眼眉,始終平淡如水的神色,從未挽留過一句的話語,還有那一盤沒有動過的蜜餞。
他問要不要入宮,是因她醫術精湛。
幼青垂下了頭,望著書卷。
她為什麼要回頭?
傻乎乎地吃了一回苦頭不夠,還要再吃一回嗎?
她回了他,瑣事纏身,不得赴約。
沈文觀經過通傳,進來之後,瞧見的就是幼青執著書卷低著頭,神情在光影中模糊難辨的模樣,瞧起來就不是很高興。
不過也是,被陛下百般刁難,誰會高興得起來?薛二還是硬氣的,陛下讓她入宮,她也有膽量拒絕,性子是真倔。
每回他跟她苦口婆心地說,讓她躲一躲避一避,她都是那副倔得不行的態度。
沈文觀接過玉葛奉的茶,沒抱什麼太大的希望,例行公事地勸道:「薛二啊,畢竟夫妻一場,你要是覺得長安過不下去,我想個辦法讓你回揚州去躲躲。」
幼青沒抬頭:「好。」
「你不願意就算……什麼?」沈文觀險些被茶嗆到了,震驚地望過去,「我,我沒聽錯吧,你再說一遍?」
「我說,好。」幼青道。
沈文觀扭頭看了眼窗外,今兒個太陽也沒打西邊起來啊,薛二竟然轉性子了。
「好,好。」沈文觀連說兩個好,他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一個是這樣對薛二好,揚州有女醫館,她有事業,受人景仰,不用受這長安的流言蜚語,又不用受陛下的氣,怎麼著都挺好;二個是他也少點壓力,薛二走了,陛下漸漸忘了這事,他在官場上也少點戰戰兢兢,兩全其美的好事。
「你想什麼時候回揚州去,我想個辦法安排安排,順便打點打點。」沈文觀問。
幼青:「秋獵結束,就回揚州。」
玉葛剛鬆了口氣,想著如此遠離長安正好,可轉瞬心又懸了起來。
那陛下如何想的呢?
隱隱的不安浮上來,雖然聽著幾回兩人見面都沒發生什麼,陛下也沒做什麼。
可三番兩回的,又是借著受傷一事,把幼青哄過去,又是要人入宮,又是要約人出來,這是放下的樣子麼?
若陛下知道幼青要走,不肯放開手,那幼青斗得過陛下麼?
玉葛是知道陛下的心機手段的,到時候還什麼走不走的,幼青怕是要被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沈文觀應了聲,還正高興著,卻瞧見對面之人的神情怎麼也不像高興的樣子,又一瞧玉葛滿臉的憂慮,他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很快沈文觀反應過來,長安畢竟是薛二長大的地方,還是不舍吧。都怪那些愛說閒話的多事人,更怪小心眼的陛下。
沈文觀清清嗓子:「今日天氣甚好,你若心情不爽,不如出去走走?」
幼青沒抬眼:「多謝關心,不必了。」
沈文觀道:「今晚有個小宴會,都是官場同僚家眷什麼的,絕不會有陛下出現,你要不要一同去?」
幼青道了聲謝,以及不想去的意願。
沈文觀覺得不行,這薛二肯定是因為總呆在裡間看書,所以才憋壞了心情。
半晌,沈文觀摸摸下巴,忽然唉聲嘆氣道:「我有個同僚的夫人患有隱私之疾,聽聞你為女子瞧病,很想見一見你來著。」
幼青抬起眼:「當真?」
沈文觀心虛一瞬,立刻道:「真的,就是張大人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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