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看就知,這是根本沒聽進去,於是含蓄提醒道:「沈夫人已經成婚了。」
殷胥應聲:「嗯。」
太后欲言又止,皇帝怎麼看也不像是在意這話的樣子,不會想著強取臣妻吧,只能又暗點道:「人言可畏,有損道義的事情還是不能做。」
殷胥道:「兒臣知道。」
太后心道,這也不像個知道的意思,該說的話都說盡了,左思右想片刻,太后拿出一本佛經,叮囑道:「平日多念念。」
清心寡欲些,別想著欺負人家了。
殷胥領了佛經,出了裡間,路過外間的桌案時卻頓住。
常喜候在外面,也不知裡面太后說了些什麼,但能很敏銳地感知到陛下此刻心情不大好,卻不明所以。
只是見陛下放下佛經,一直望著桌案上那盤金燦燦的蜜餞。
常喜以為薛大夫留的這盤蜜餞礙了陛下的眼,正要喚人撤下時,卻被制止了。
下一刻,殷胥抬手捻起一顆蜜餞,緩緩放進了口中,紛雜的思緒暫靜下來。
燕雲苦寒,邊疆動亂,當年的他縱是再無能,卻也不能看著她拋棄所有,與他一同等待生死未卜的未來。
長安雖有萬般不好,但有一點安定。
他懷著必死的心而去,唯以遺力許以她父親官運亨通,不賣女求榮。所想便是縱他已亡,她若嫁人,也能嫁得如意,餘生安寧,是很好的結局。
他卻沒有算到,他活著回來了,而她已另嫁他人。
沈文觀雖不出眾,但品性不壞,是個可安穩渡餘生的良人。
甜絲絲的滋味在唇齒間蔓延,興許是太甜了,餘韻泛上漸漸酸澀,殷胥右手的傷口開始後知後覺地作痛。
照君子而言,應當全他人之美。
可他不是君子,是個卑劣的小人。
佛緣更不強,領悟不了至高境界。
不得不承認,他就是不願舍下。
殷胥想起了舊事,那會兒她剛學了幾年醫,滿腔純摯的熱情,碰上了個溺水的孩童,終於救活了之後,卻被孩童的父母揪著訛錢,他擋了一刀,傷在了右臂。
後來,她很可憐地坐在床邊,小小的臉上滿是愧疚,一邊啪嗒啪嗒掉眼淚,一邊不住地看他的右手,問他是不是很痛,又不住地跟他道歉。
她哭泣的眼神,殷胥永遠忘不了。
他便說疼的時候,吃顆蜜餞就不怎麼痛了。她年紀雖輕,又豈會被這種騙小孩的謊話所騙到?她分明不信,卻還是拿了蜜餞。此後每一回他受傷,她都會記得。
直到今日,她也沒有忘記。
殷胥更願意相信,她心中也許還有那麼一分掛念著他。
只要她心中還有一絲放不下,就有可破開心防而入的空隙。
第二日,長寧便被喚了過來。
殷胥坐在南窗之下,海棠樹影在微黃的茶湯里輕輕搖晃,見長寧來了,殷胥抬手親自為長寧倒下一盞茶。
長寧警惕地看了一眼,沒敢輕易接過這茶,事出反常必有妖,指不定是什麼為難的事要她去做。
「皇兄先說,有什麼事求我。」
殷胥也不囉嗦,拿出一張疊起的宣紙輕輕推了過去。
長寧狐疑地接過,打開看了一眼,立刻闔上,又為難她,要約人不自己約,搞那麼多彎彎繞繞的。
剛想拒絕,長寧一抬眼,又對上對面之人的目光,頓時話又轉了個彎。
這樣子,若是她不應,還不知道要想什麼辦法見人。
「我只負責傳這個話,她* 會不會答應,我就不能保證了。」長寧道。
殷胥道了聲謝。
長寧品了品了這口價值昂貴的茶,起身就去尋幼青去了。
第12章 她要離開。
晌午日光搖搖,竹影浮動。
午後,本該午憩一陣子,幼青卻是輾轉睡不著,於是又撿起了書捲來看。
玉葛正在杌子上做針線,忽地想起昨晚深夜才歸這事,便順口問了起來。
丹椒本來在修整琉璃瓶里剛採回來的菊花,聞言驀地抬起了頭。
「昨晚……」
話剛出口,丹椒覺不大妥當,又去看幼青的神色,見幼青沒有斥責的意思,就笑著繼續道:「玉葛姐姐不知道,昨晚可發生了好多事兒。」
玉葛笑道:「快說。」
丹椒驕傲道:「昨夜夫人治了太后的頭疾,給陛下包紮了傷口,陛下一時高興,還想讓夫人入宮做女醫官呢!」
沈文觀正好過來,走到廊下時,便隔著雕花的窗戶聽見這朗朗的一句話,頓時冷汗冒了出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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