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府的兩人將她攙扶坐在醫床上,便藉口有事離開。
陳阿招感覺指尖疼的厲害,在牢獄中昏迷時可以忽略這種疼痛,但眼下清醒時,卻是疼到入骨。
醫館內的大夫似乎在布簾里替旁人治病,她隱隱聽見從蔓菁布簾內傳來的低咳聲。
什麼病這麼難治?有她的傷重嗎?
陳阿招實在不滿那大夫不趕緊治療她這個傷患,她艱難地從醫床上下來,想去找裡面的大夫替自己趕緊治傷。
她指尖傷的重,若是再不治療恐怕全要廢了,她不想落下殘疾。
「大夫,我傷的重……能不能先治我?」陳阿招掀開帘布,剛準備踏進內室的腳卻倏地僵硬住。
只因她在帘布後,看見了許久不見那個熟悉的身姿。
少年身姿依舊璞玉清風,卻不像從前那般貴氣盎然,他僅身著簡易發白的布衣,腳下穿著麻布所織的鞋履,背上挎著竹木編的籮筐,一頭烏黑的墨發以一條青白色頭帶盤繫著。
這幅模樣的林祈肆是陳阿招從未見過的。
好似枕山棲谷的隱居仙人,琨玉秋霜,淵清玉絮。
他正笑容溫和地聽著一旁老大夫的囑咐,與對方侃侃而談。
「這藥每日服用二次即可。」
「多謝老先生。」
陳阿招的聲音終是吸引了帘布內的二人,聽到她的生響,正與老大夫探究用藥的林祈肆扭過頭看向她。
額間的硃砂紅美人痣依舊醒目,怎會不是他?
被那雙淺淡的鴉青瞳看向時,陳阿招下意識的反應便是窘迫逃離。
她做過的壞事多了去了,辜負的人也不少,按理說該習以為常,毫不愧疚。
可不知為何,每每對上林祈肆時,她便無地自容,不敢與他對視。
她慌張地逃離,卻因身上的傷口步伐怪異緩慢,踉踉蹌蹌剛準備踏出醫館外時,身後的人叫住了她。
「姑娘傷的重,不醫治嗎?」
少年郎君的聲音溫潤如玉,也帶著一種對待陌生人的疏離關切。
陳阿招身子僵住,隱隱感覺林祈肆的態度有些不對勁,她忍著羞愧慢慢轉過身,與林祈肆對視。
「你……不記得我了?」陳阿招低聲試探。
話音才落,林祈肆眼睫微彎,笑道,「我與姑娘相識嗎?」
愧疚、無措甚至是尷尬窘迫翻騰倒海的情緒一瞬間如潮水平息下來。
看著面前呆呆發怔的少女,小郎君眸光轉動,解釋道:「實不相瞞,我曾受過傷,醒來時便記不得過往的一切,甚至連姓名也不曾記得,如今便為自己喚名無生。」
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
林祈肆不記得一切了!
陳阿招心中鬆了一大口氣,先是慶幸林祈肆失憶並還活著,後是一個大膽想法湧現心頭。
既然林祈肆失憶了,她何不利用這點好好為將來謀劃?
這麼一想,陳阿招擠出了淚,一副欲語淚流的模樣,顫抖著幾乎要撲進林祈肆懷中,「肆郎,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小郎君被她這幅模樣驚愕住,微微有些愧意道,「姑娘莫怪…你是……」
陳阿招等的便是這句話,她張口就來,「我是你的妻。」
她此話一出,一旁的老大夫忍俊不禁道,「無生啊,這也不知是近月來,多少個這麼跟你說的姑娘了。」
見林祈肆果真絨眉微蹙,似有些懷疑她,陳阿招連忙證明道,「我真的是你的妻,你是林府獨子,我們是在上次外去拜訪夫子的路上遇到劫匪,你中了蛇毒昏迷,我為你尋大夫時走散的。」
「咦,這姑娘這說的不錯,你體內確實有蛇毒。
見林祈肆微蹙的眉平了些,陳阿招繼續道,「我還知道你足下有疤痕。」
她這話成功讓林祈肆信了,畢竟這種肌膚相知,實乃親人才知曉,小郎君眉目漸柔,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目光在陳阿招受傷的指尖停足片刻,林祈肆珉了珉唇,「得趕緊治,先生今兒的人參不賣了,都給她用藥吧。」
陳阿招這才注意到林祈肆背筐里有許多人參和草藥。
老大夫準備了許多藥替陳阿招細心包紮,全程皺著眉替她包紮完後,接連嘆息,「可惜了,若是能早點到來也不至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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