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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斷斷續續,說到這,北地新王已被徹底激怒,拋了藥碗扼住他的喉嚨。

燕斬玦盯著他,瞳底陰雲翻滾。

謝痕笑了笑,張了張口,窒息著發不出聲,依然是「罪奴」的口型。

他這一生從來羸弱,病骨支離,偏偏皮囊下是淬了毒般的厲鬼魂靈,一成不變的笑成了扭曲的陰冷,像細細纏住人的無形絲線。

「跪下。」謝痕的喉嚨在溫熱掌心顫動,還含著些恍惚的笑,枯涸嘴唇呢喃,「朕冷,阿玦,給朕暖腳……」

燕斬玦用盡力氣逼自己不殺他,一寸寸挪開手,胸口起伏。

黑漆漆眼瞳里依舊含著笑。

「謝痕。」燕斬玦說,「你激我殺你,我自然不會如你意,但你也該知道,如今誰是罪奴。」

燕斬玦給他用過白紗了,謝痕不知珍惜,那就只有拴牲口的韁繩,燕斬玦撕開被褥,要將韁繩拴在這暴君手上,瞳孔卻忽然凝了凝。

燕斬玦握住那隻手,扯了下。

謝痕的身體軟軟倒伏下來,觸手滾熱,被風吹涼的頭面也逐漸返出不祥的高熱,那點根本咽不下去的藥湯漾出來。

燕斬玦蹙緊眉,看著燒到霜白乾枯的嘴唇,謝痕已經油盡燈枯了,連吸氣也吃力,瞳孔黑得下蠱一般,仿佛知道他會心軟:「冷……阿玦,朕好冷啊。」

謝痕輕輕摸燕斬玦的臉,摸青筋暴起的脖頸,明明發著高熱,指尖仍涼得像冰,仿佛貼得久了就會融化:「冷……」

燕斬玦漠然地看著他,直到謝痕帶著這點可恨的笑意,慢慢耗盡最後一點力氣,那隻手撫著他的臉滑落。

謝痕喉嚨里微弱地響了一聲。

這一口停在喉嚨里的氣被續上,燕斬玦低頭給他渡氣,慢慢按他的胸口。

昏過去的謝痕被他抱起來,用白狐絨裹著護持在胸口,燕斬玦吩咐人備下藥浴熏蒸,謝痕已經喝不進藥了。

燕斬玦抱著謝痕,坐進深褐色清苦藥香的熱水裡,他垂著視線,目光停在謝痕作為君王過分韶秀的眉眼上,過了很久才抬手,指腹撫了撫眼瞼下的青痕。

謝痕這麼昏睡到夜裡,睫毛顫動,在他懷裡慢慢睜開眼。

燕斬玦又看見懵懂的黑眼睛。

他問:「難受麼?」

謝痕當然難受,他的身體已經千瘡百孔,加上高燒未退,兩重不好受,喉嚨上還有燕斬玦扼出的指痕。

黑眼睛裡很快就蓄進水氣。

「別哭。」燕斬玦蹙眉,他是真的沒怎麼用力,謝痕的身體再這樣壞下去,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碰謝痕,「我不是……」

燕斬玦勉強向夜裡的謝痕解釋:「我不是有意傷你。」

夜裡的謝痕只有孩童心智,不會說刺人的話,不會找死,比白日裡的亡國之君謝痕討人喜歡很多。

只是愛哭,濃長睫毛顫了幾下,漆黑瞳孔里就落下眼淚。

燕斬玦將他往懷裡抱了抱,攏在懷裡撫摸脊背,他替謝痕擦眼淚,又把備在一旁的撥浪鼓拿起來,在手裡晃了幾下。

「送你。」燕斬玦說,「不哭,聽話。」

系統:「……噗。」

一隻飛蛾偷偷看笑話,還不至於影響什麼,燕斬玦甚至根本沒有發覺。

謝痕依偎在燕斬玦的懷裡,蜷縮著雙腿,身體緊緊貼著燕斬玦,神情依舊仿佛全然懵懂,看那個笨拙搖動的撥浪鼓。

北地新王自己做的,不算精緻,蒙皮正反兩面畫了兩隻燕子,細細馬鬃拴著兩塊打了孔的羊拐骨。

一轉就響。

燕斬玦見他一直盯著看:「自己拿著?」

他把撥浪鼓遞給謝痕。

謝痕似乎猶豫了幾息才伸手,但捏不住,手筋斷裂落下舊傷,謝痕越是想要攥住撥浪鼓,手腕就越痛。

撥浪鼓險些掉進水裡,謝痕驚呼了一聲,想要去撈,卻連自己也滑進熏蒸藥物的池水。

燕斬玦抱起他,護在懷裡低聲安撫,撥浪鼓掉進藥池。

濕透的撥浪鼓被撈起來放在一旁。

這種蒙皮不能沾水,沾了水就會開裂,不能再要了。

燕斬玦看著謝痕異常蒼白的臉龐:「沒關係。」

夜裡的謝痕性情很不同,睜大眼睛看著他,嘴唇抿得霜白泛青,攥著他的袖子,身體微微發抖,神情還是很不安、很無措。

燕斬玦忍不住想,謝痕更小的時候究竟經歷了些什麼。

他長在草原,七歲那年阿娘的部落覆滅,阿娘也凍餓而死,徹底失去庇護的他也被當做牲畜送給中原,但在那之前,好歹也有過七年自由快活的時光。

謝痕那七年是怎麼過的?

白天不可能得到答案,燕斬玦試著問夜裡的謝痕,但夜裡的謝痕似乎還答不出這麼複雜的問題,只是因為弄壞了撥浪鼓這種不起眼的小事恐懼、發抖、蜷縮,甚至想要跪下給他認錯。

燕斬玦皺眉,他握著謝痕的胳膊,不准謝痕這麼做:「你是中原皇帝,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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