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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草木灰做成的格雲瑟小心抱起,不敢稍微放縱力氣,他捧著冰冷寂靜的頭頸,一口一口,輕柔啜出混有紫羅蘭香的水流,直到格雲瑟的喉嚨里輕響。

草木灰做的假格雲瑟慢慢地重複:「謝……弗。」

謝弗笑了下,掌心輕輕撫摸柔順的銀髮,仔細理順,攏在耳後。

他已經很少說話,他不認為自己有資格說太多話,只是把人捧進懷裡。

假格雲瑟靠在他的肩頭,這具空洞的軀殼裡有了一點記憶作為支撐,慢慢有了些行動,又看向手中多出的匕首。

謝弗幫他把匕首橫上自己的喉嚨。

紫色的眼瞳迷濛,像隔了遙遠的水霧,記憶能承載的東西太少,愛不夠,恨也不夠,匕首隻不過劃出一道淺痕。

對alpha來說算不上什麼傷。

假格雲瑟被他餵橙子,不是很有興趣,只是嗅了嗅,就又看向窗外,仿佛那片星空有無限的吸引力,怎麼都看不夠。

謝弗低聲問:「想去那嗎?我們養一些鴨子,種一片花。」

假格雲瑟被他攏住手,慢慢轉動眼睛,望向他,神情依然很迷茫。

謝弗讓冰河艦往那片星雲駛過去。

坐標很熟悉。

是當初冰河艦擱淺的地方。

是當初華格納上尉違規混進指揮艦,僭越地抱緊海因里希准將,發著抖親吻、擁抱、抵死不放的地方,格雲瑟在他懷裡笑著低聲說:「謝弗……你啊。」

「你啊。」格雲瑟說,「等我死後,你可不要用這種表情來看我。」

「那個時候。」格雲瑟說,「謝弗,你就擺脫了這種兩難的處境,不必再像現在這樣掙扎痛苦。」

「你終於解脫了,自由了,所以你應當得意一些、囂張一些,耀武揚威。」

紫羅蘭色的眼睛含著笑,含著這世上最璀璨、晶瑩的光彩,含著永不墜落的皎潔月亮。

「你可千萬不要認輸。」

格雲瑟說:「因為那個時候,我就忘記你了。」

……

謝弗並不記得自己當時回答了什麼。

沒必要記得,因為他就算說了,也無非是些不會被實現的衝動廢話。

每當格雲瑟陷入危急,命在旦夕時,他就急得六神無主,甚至毫不猶豫認為自己能為格雲瑟拋下一切——可這種衝動也僅僅只能維持到格雲瑟脫險。

格雲瑟也早就很清楚這一點,

謝弗控制自己,他不能想太久那具纏繞紫羅蘭枯藤的白骨,否則他又會發瘋。

謝弗勒爾·華格納在用最後的理智控制自己。

他只是意識到自己的理想早已變質,嚮往和憧憬只不過是無法落地的空談,所謂的「新秩序」是只有他還愚蠢相信的謊言,是另一場私心與欲望狂歡的幌子。

所以他親手摧毀這個變質的結果。

總不能真瘋成無差別毀滅世界、害得數不清民眾和無辜者流離失所的變態吧。

如果真是那樣,恪守古板榮耀的帝國長劍,尊貴的海因里希閣下,第一個要鄙視他、看不起他、狠狠譏諷他,把他當垃圾和帝國之恥隨手誅滅掉。

謝弗握住假格雲瑟的手,取走匕首,繼承了這一點記憶的草木灰空殼,又開始想要剖開自己的手腕。

哪怕上面已經沒有鐐銬了。

但記憶抹不掉。

抹不掉。

「想吃一點冰淇淋嗎?」謝弗柔聲說,「橙子味道的,我嘗了嘗,味道不錯。」

假格雲瑟看了他一會兒,紫色的眼睛很涼潤迷茫,謝弗抱著他,小心幫他擦乾,穿上厚實柔軟的浴袍。

謝弗取來一點自己做的冰淇淋,用小勺子舀著餵給他吃。

假格雲瑟低頭,嗅了嗅,輕輕舔舐。

他看到謝弗手腕上的槍傷,被吸引注意力,這是那天被子彈洞穿的,謝弗無法真正修復這些傷口。

「槍傷。」謝弗摸摸他的頭髮,輕聲給他講解,「打穿了手腕,還要匕首嗎?可以劃爛它。」

假格雲瑟動了動眼睛,握住謝弗遞到他手中的匕首,在這道傷口上劃了劃。

也並沒造成什麼新鮮的損傷。

假格雲瑟抬起頭,撫摸謝弗的臉,把匕首貼在謝弗的眼睛上又劃了劃,扎了扎臉頰,戳了戳唇角,這把匕首其實足夠鋒利,但草木灰的力氣太輕了。

恨也太輕、愛也太輕了。

浮皮潦草的「復仇」就這麼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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