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愛你,我不認輸,我從沒愛過你。」
格雲瑟放任意識流逝,他看著謝弗勒爾和他的朋友們,看著根本不孤獨的謝弗勒爾·華格納,他無法控制荊棘蔓延:「我很生氣。」
「我很……恨你。」
格雲瑟說:「我不原諒你了。」
第44章 「再見。」
格雲瑟忘記了一切。
蒼白的軀殼裡不再開出紫羅蘭花。
謝弗跪在狹窄的囚籠邊上, 柔聲勸哄蜷在裡面的人回到溫暖安全的臥室,銀髮散亂,寶石似的、無機質的冰涼紫色眼瞳動了動, 陌生地望著他。
「我叫謝弗。」謝弗伸手,理順格雲瑟的銀髮, 撥到翼翅似的蝴蝶骨後,「謝弗勒爾·華格納。」
他把新摘的紫羅蘭給格雲瑟看:「我是你的朋友。」
格雲瑟說:「我沒有朋友。」
謝弗進籠子陪他, 給他編一個故事:「被你識破了,海因里希少將,現在正在打星際戰爭, 我們在一個艦隊服役, 你十分英勇、奮不顧身, 為了掩護戰友撤退而被俘,我是來營救你的華格納上尉。」
「現在我們已經到了安全點。」謝弗輕輕摸他的頭髮,「我們要在這待幾天,等待母艦接我們回家。」
這說法好接受多了, 格雲瑟的眼睛動了動,態度稍微緩和,分給他一點地方:「我得到勳章了嗎?」
「當然。」謝弗說,「閣下,您的勳章多到數不清。」
這話還算好聽。
格雲瑟揚了揚下頜, 勉強允許謝弗抱他:「你的發音很差, 海因里希的『希』不是你那麼念的。」
講實話這語氣在目空一切的「帝國長劍」這真的不算很刻薄。
但華格納上尉的神情像是要沒骨氣地哭鼻子了。
海因里希少將身陷囹圄, 還需要人家營救, 只好紆尊降貴、勉強妥協:「行了, 行了,暫時允許你叫我格雲瑟……說真的, 你這種脾氣是怎麼混進的帝國艦隊?」
謝弗把他抱出籠子,動作謹慎,力道輕柔,格雲瑟閣下執意要去浴室,哪怕什麼也不記得了,這種貴族脾氣依然長在紫羅蘭的花梗里。
「浴鹽,香熏。」格雲瑟蹙著眉,嫌棄安全點的簡陋,「連水果也沒有嗎?」
「有。」謝弗柔聲回答,「有橙子,很新鮮,我這就去切。」
他小心扶穩格雲瑟,用最快的速度剝好了幾個橙子,切成方便入口的小塊,放在托盤裡匆匆趕回,打開浴室的門,在看清裡面情形時瞳孔收縮。
格雲瑟在低頭擺弄手上的鎖銬。
披散銀髮的單薄身影像是不知道疼,坐在水裡,自顧自剝開皮肉研究腕骨,沒有血,他本該在冰河艦上死亡,那次的血已經流盡,支撐這具軀殼和血色荊棘糾纏的只是一株象徵帝國的紫羅蘭。
現在紫羅蘭枯萎、凋敝、死亡。
落下的是早已死透的花瓣,呈現出某種毫無生命力的灰白。
「華格納。」格雲瑟抬頭,紫色的眼瞳純淨,把左手腕交給他看,「取不下來。」
謝弗幾乎是撲過去,他很難感覺到自己的雙腿,不知道它們是摔還是跪在地上,發著抖修復殘破不堪的左腕:「別這樣,格雲瑟,別這樣……」
格雲瑟伏在他肩上問:「為什麼?」
謝弗閉上眼,他嘗試強迫自己看那雙眼睛,但他做不到,喉嚨里的血腥氣混著冰冷的紫羅蘭香翻湧:「因為……」
「因為……你會疼。」謝弗低聲說,「你會死,格雲瑟。」
格雲瑟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正確的廢話。」
「我當然會疼、會死。」
格雲瑟說:「我也是肉體凡胎。」
謝弗身體裡現在也像是生長出那種荊棘了。
他捧起格雲瑟,徒勞灌注生命力和精神力,發現沒什麼用,就改為處理傷口和包紮,他的手劇烈發抖,最後還是格雲瑟自己接過繃帶,咬著打了個結。
「它們。」格雲瑟看著鎖鏈,「再也取不下來了嗎?」
謝弗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格雲瑟就懂了,點點頭,靠回溫熱的水裡,指使華格納上尉餵自己那盤切好的橙子。
謝弗輕輕摩挲他的臉,捧著冰冷頹軟的頭頸,強行澆灌的生機只能維持極短時間,輕輕碰著嘴唇的橙子沒被含住:「格雲瑟?」
謝弗不安地動了動。
格雲瑟飄落在他臂間,手臂被鐐銬墜著摔進混有浴鹽的熱水,像被雨水打折的花枝。
謝弗把人緊緊抱在懷裡。
他含著橙子低頭哺餵給格雲瑟,這是少有的格雲瑟喜歡的水果,從城堡里開始,謝弗就學會了用晃來晃去的橙子逗病倒的格雲瑟開心。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