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雲瑟稍微出了口惡氣:「哈!」
謝弗輕輕笑了下。
他揉格雲瑟柔順的銀色長髮,力道輕柔地把人小心抱起,去臥室睡覺,把格雲瑟輕輕放進乾淨鬆軟的枕頭被褥里時,他的小腹多出一把匕首。
……格雲瑟到這時候才想起報復他。
謝弗苦笑,他沒有急著復原傷口,坐在床邊,任憑格雲瑟吃力攪動這柄匕首。
「你要是多吃飯,格雲瑟,別老把吃的偷偷吐掉。」謝弗握住他的手,幫他的忙,「就會更有力氣。」
格雲瑟把他的話當耳旁風,低頭看了一會兒豁開的傷口,伸手觸摸淌出的血。
謝弗的瞳孔縮了下,他捧住格雲瑟的肩膀,看見以難以置信速度生長在這具軀殼上的血色荊棘,順著肩胛蔓向手背。
謝弗攬住瘦得紙薄的胸肩親吻霜白口唇。
格雲瑟在親吻里止痛,漸漸停止顫抖,頭頸變軟,腰背軟折手臂墜落,精神力被虹吸進謝弗的精神海,無法阻攔。
這就是實驗室的「功勞」。
格雲瑟說的只是玩笑,他們真的把格雲瑟變成了這樣。
如果長時間「不被使用」,荊棘就會撕毀這具身體。
可這是飲鴆止渴,格雲瑟遲早會因此而死,等精神力被擷取乾淨,生命力耗竭。
「格雲瑟。」謝弗啞聲開口,他抱緊懷裡冰冷的身軀,他們的胸膛貼近,這不方便掩飾戰慄和痛苦,不過謝弗本來也根本沒心情掩飾它們,「我知道我沒有資格這麼對你說話,我以為你逃了,他們說,實驗室……」
謝弗得到的訊息里,實驗室開設的目的是「讓人成為人」。
尋找引導alpha和omega無法遏制的本能衝動、讓受激素潮支配的兩個群體由「動物」變為真正的「人」的方法。
尋找beta不需要禁藥也能提升精神力的方法。
這是新秩序的民眾權益保障條目之一。
格雲瑟是帝國的榮耀、是雪亮的長劍——但腐朽的帝國早已爛透,從根基上變得污濁,有太多爪牙,太多為了一己私慾而殺戮掠奪的蟲豸,這些混帳被用來做實驗豈不是正好?會議上的代表眼睛熾亮,狂熱的浪潮讓這條法令推行得毫無阻礙。
高呼的自由與光明裡面,混雜了多少私心、多少欲望、多少暗度陳倉。
領袖不必知道。
這只是件再小不過的小事,沒必要操心多管,還有很多大事。
謝弗被推到這個位置,只要向前走。
……太蒼白無力的辯駁了,太無恥、太推卸責任,軟弱荒堂。
謝弗無法開口,他握著格雲瑟失力厥冷的手指,幫格雲瑟握緊匕首,他不讓格雲瑟觸碰那些溫熱黏膩的血:「想殺了我嗎?」
「格雲瑟。」謝弗發著抖輕輕撫摸這雙眼睛,「想殺了我嗎?」
格雲瑟躺在他眼前,眼瞳很渙散,他慢慢放開匕首,轉而去摸謝弗的臉,柔軟無力的手臂彎折,抱住謝弗的頭頸,胸腔里微弱的力道無意識向上送。
格雲瑟需要吻。
需要。
格雲瑟木然地吻他,輾轉柔軟,呼出的氣流有幽冷的紫羅蘭香。
仿佛是一場大雨里緩慢腐爛死亡的花田。
花瓣在接吻里掉落,有些被謝弗和翻滾的血腥氣一起吞下去,在暴虐熾燙的烈焰中紮根,這種根系至死也無法被拔除。
格雲瑟的記憶凋零。
格雲瑟忘掉了他們為敵後的第一次對峙。
那是場暴雨,這個星球的雨太多,太多,不是適合花草生長的環境,他被派去負責狙殺格雲瑟。
而這個猖狂的野心家仿佛感應到了他。
格雲瑟站在戰艦上,遙遠地透過暴雨望向狙擊鏡,有恃無恐朝他微笑。
他手軟了,無法扣下扳機,這樣靜默很久,直到來抓捕刺殺者的舊世界軍隊把槍口抵在他腦袋上。
「愚蠢。」格雲瑟用他那特有的、傲慢的語氣嘲諷他,「他們在利用你,鑑別你,你根本沒得到他們的真正信任……」
「格雲瑟。」他問,「你傷好了嗎?」
已經走到門口的銀髮指揮官停下腳步,頎長手指用力攥了下彎折的馬鞭,軍靴鋥亮,脊背瘦削仿佛利劍。
格雲瑟手裡的鞭子狠狠揮在他身上。
他得到了一身傷,這讓他越獄回去後有了交代,他只知道自己連續幾晚都夢見格雲瑟,他不知道別的。
現在他看著自己翻出鐵絲網,狼狽踉蹌脫逃,身後月下靜默站立的清瘦身影抱著手臂。
……
格雲瑟忘掉了他們的第一次徹底鬧崩。
瘋狂的帝國餘孽炸掉了一座城,有數不清的人因此受傷、死亡、流離失所,他為此奔走不眠不休十幾天,昏過去再醒來時看到紫羅蘭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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