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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弗勒爾·華格納是個信守承諾並且古板的人,如果格雲瑟這樣要求他,兩個人徹底分道揚鑣、反目為仇那天,他或許會用自殺來解決這種兩難的困境。

格雲瑟就會少一個勁敵。

格雲瑟看了一會兒他包紮的傷口,蜷起這條腿抱著,下頜搭在手臂上:「嗯……」

格雲瑟叫他:「謝弗。」

冰涼的、柔軟的頎長手指,托起謝弗的下頜,紫羅蘭色的眼睛裡映出他的影子。

說實話很渺小。

普通,平平無奇,和格雲瑟這種藝術品似的存在比起來不值一提。

格雲瑟問:「你聽沒聽過學校里有人傳說,我喜歡你?」

「困擾到你了嗎?」謝弗看著這雙眼睛,「誰胡說的,我去解決。」他也學會一點格雲瑟的毒舌,「格雲瑟·海因里希閣下的此生摯愛明明是榮耀、地位和權力,據我觀察,他這輩子絕無出軌打算。」

格雲瑟在這句話里輕聲笑起來,他靈巧的手指敲了敲謝弗的下頜,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窗前看外面的雨。

他的動作總是很輕盈,仿佛一片卷在風裡的落花。

格雲瑟撐著窗欞。

他洗了頭髮,並沒和平時一樣紮起馬尾,帶著雨水的涼風掀動銀色長髮,像一張無法掙脫的柔軟夢網。

「你說得一點兒不錯。」格雲瑟說,「不過……」

不過什麼?

格雲瑟並沒說,因為其他人恰好回來,格雲瑟和他們的關係都非常好,宿舍立刻變得十分熱鬧。

格雲瑟有本事讓所有人為他著迷。

在這些擁躉里,謝弗勒爾·華格納並不起眼,謝弗這樣認為,他過去從未有過這樣的機會:用第三視角看他們的過去。

格雲瑟的校服和他的訓練服不同,那是指揮學院專有的雪白軍裝,量身定做,雪亮軍靴、腰帶扎得窄而細韌,穿在格雲瑟身上有種完全不符合這個時代的優雅。

他看見格雲瑟和那些人同行,站在高台上側頭,紫羅蘭色的眼睛望向在泥漿里翻滾搏鬥的狼狽alpha。

他看見格雲瑟合上書本,用書脊抵著下頜,靠在搖椅里優哉游哉看願賭服輸給自己打飯的alpha。

他看見格雲瑟抹去的記憶,格雲瑟用精神力凝成細絲,抽出一小團火,燙得不停吸氣然後扔掉,很快就被暴雨澆滅。

格雲瑟披著件外套,被他抱著,身上的血色荊棘綻裂,臉色蒼白,銀髮垂墜,手臂和脊背不自主顫抖,冷汗順著銀色的睫毛淌落。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怪物。

這個秘密被格雲瑟獨自保守,紫羅蘭色的眼睛饒有興致地望著他,更衣室外大雨傾盆。

「我有二十九種辦法打敗你。」格雲瑟說,「可我就是要把軟肋亮出來,你問我為什麼,我不知道。」

「謝弗,看到你沒法對較 淌症哩我動手,我就很高興。」

「你應當走了很多地方,謝弗,你比我大,比我的見識廣。」柔軟的紫羅蘭眼睛望向窗外的暴雨,很迷茫,格雲瑟·海因里希這十八年都在城堡里,生活只有禁藥、訓練和書籍,這問題不該拋給他。

「謝弗。」

「你告訴我,是為什麼?」

第41章 留下,抱我,別走

謝弗跪在窗邊。

格雲瑟被他抱著, 頭頸後仰,溺在月色里,手腳都很冰冷, 謝弗用胸腔暖它們,像狂妄透頂的人試圖暖一塊冰。

這樣只能得到融化的冰水。

謝弗嘗試叫醒格雲瑟, 但懷裡的人只是虛彌地睜著眼,紫羅蘭色的眼睛並不望向他, 而是仿佛望著場蔓延經年的潮濕大雨,脆弱的花田在肆虐的暴雨里凋零。

「格雲瑟。」謝弗輕聲說,「我們在學校時關係很好。」

甚至是關係最好的三年。

哪怕更衣室發生的事被單方面抹除。

用格雲瑟的話說:「謝弗, 我知道你快索然無味地遺憾畢業了, 但我剛入學, 成績優異,還有大好前程。」

「你總不想讓我剛入學就被警告吧?」

在更衣室亂來,不論有什麼理由,可都是被學院嚴厲禁止的。

格雲瑟捉著謝弗這個「把柄」, 很放肆地折騰人,又巧妙地點到即止,從來不觸碰謝弗真正的痛處。

謝弗學會了控制脾氣,學會了不吵架,不提他們分歧最大的事, 甚至學會了模仿格雲瑟毒舌和開玩笑。

他們的關係很好。

格雲瑟茫然地被他親吻, 微張的、霜白的嘴唇里落出一朵又一朵的紫羅蘭花, 它們一見空氣就湮滅, 鑽進謝弗的精神海里。

謝弗看見他們在里散步。

在食堂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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