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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再會已經是青年時的帝國正式軍校。

所以他自然也並沒看到這段記憶的結尾——格雲瑟摔在屋檐下,背靠著牆站了很久,格雲瑟是個很單薄的人,他比同齡人矮小瘦弱很多。

十一歲的格雲瑟,慢慢把身後那束紫羅蘭拿出來,低著頭擺弄,然後撐著地面起身,走到院子裡挖了個坑把花埋掉。

「好吧。」格雲瑟坐在地上低聲說,「太粗魯了,竟敢推我。」

他說:「我原諒你一次,還剩兩次。」

格雲瑟看了一會兒那個小土包,他抹了抹臉上的雨水,抱起膝蓋,把臉埋進手臂,稍長的銀髮被淋得濕透。

……這些記憶,都隨著格雲瑟的精神海崩毀而流逝。

格雲瑟永遠不會再獲得它們。

記憶會不斷流逝,直到徹底破損的精神海枯涸,生命力凋零,無可挽回地走向死亡,那時的格雲瑟會失去一切。

謝弗輕聲問格雲瑟:「還記得我嗎?」

他親了親格雲瑟的眼睛。

格雲瑟靠在他手臂上,銀髮很柔順,拴著鎖鏈的腕骨彎折,清瘦蒼白的腳踝垂落,這些鐵鏈足夠長,不影響活動,但無法取下,無法打碎,它們用了最堅固的材料,被鉚進格雲瑟的骨頭。

謝弗為此親手殺了幾個人,或許是幾十個,他當時失去控制無法判斷,只知道實驗室因此癱瘓,這給新秩序的運轉添了不少麻煩,謝弗需要儘快負責。

格雲瑟好奇地看著這些鎖鏈,它們被謝弗拾起來,小心捧在掌心,不再墜著四肢,的確好受很多。

他看著謝弗。

紫色的眼睛思索一會兒。

「記得。」格雲瑟笑了笑,「我們是敵人,你贏我輸,我做了你的俘虜……現在是你的玩物。」

「決裂以前,我們還是戰友、同學。」

謝弗問:「沒有了嗎?」

他理順格雲瑟的銀色長髮,把他們攏到格雲瑟的耳後,這是他們小時候他常做的動作,格雲瑟很縱容他,會說這樣「粗魯」、「不優雅」,但還是會讓他弄。

他攥著那朵逐漸湮滅的紫羅蘭,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在無法抑制地發抖,這種戰慄沒有來由,無法理清緣故。

謝弗的聲音很柔和:「我們小時候也認得。」

格雲瑟失笑:「不會吧?」

「我小時候住在一座幾百年的老城堡,人們叫它『逃不掉的活棺材』,城堡裡面埋了我們家幾百個人,我很恐懼它,每個晚上都睡不著覺。」

格雲瑟記得很清楚:「我是一個人長大的。」

第40章 只是下了場雨

謝弗短暫離開了宅邸。

回來時, 身上帶著雨水和城堡泥土的味道,還有一束花。

碰一碰就會自己綻開的花。

格雲瑟蜷著腿靠在窗邊,腳踝鎖鏈散亂, 銀髮淌落,同月光混合無法分辨, 泛著淡淡紺紫的霜白指尖一朵一朵碰著它玩:「這很幼稚,謝弗, 這是什麼?」

「紫羅蘭。」謝弗跪在他身旁,「喜歡嗎?我再去摘一些。」

格雲瑟流逝的童年記憶,嵌進謝弗的意識海, 被永不熄滅的暴虐烈焰灼燒著凝練成紫色寶石, 謝弗反覆觀看它, 無法入眠,夢中他站在十一歲的格雲瑟身後,看那一捧還沒盛開就被埋掉的花。

於是,趁著格雲瑟昏睡, 謝弗去了那座城堡的舊址,用了一夜的時間,終於找到同樣的花。

格雲瑟像是聽到什麼很新奇的話。

紫色眼球動了動,在銀白的濃密睫毛下,望向謝弗, 因為皮膚太過瓷白, 在月色下幾乎泛出螢光, 顯出某種強烈的非人感:「我不喜歡, 你知道, 謝弗,除了榮耀、地位和權力, 我什麼也不喜歡。」

格雲瑟呢喃:「我是這樣的『怪物』。」

他的聲音柔和,甚至還有些並未徹底褪去的、略顯沙啞純淨的少年嗓音。

格雲瑟伸手抱住謝弗,冰涼的嘴唇有一下沒一下碰謝弗的眼睛,在眉間與鼻樑輾轉,他輕輕咬謝弗的耳廓,催促和蠱惑他的alpha宿敵淪為本能的奴隸。

謝弗沉默著,手臂肌肉筋脈虬結。

「格雲瑟。」謝弗低聲開口,「有件事,我想問你——」

話說到一半,已經被格雲瑟溫聲打斷,紫色眼眸里噙著笑:「你知道價格。」

謝弗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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