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它是紅的。
……
十七歲的季斕椒湯冬有什麼願望?
真不太容易想起來了,不過正好,可以先實現別的。
二十二歲的季斕冬願望已經實現了:因為生病所以休假,所以一家人出去玩。
「這就實現了嗎?」翻修理手冊的厲珩調亮檯燈,抱住季斕冬,握住季斕冬在計劃表上打勾的手,「我們還沒出門呢,是不是要求太寬鬆了一點。」
季斕冬彎了彎眼睛,在厲組長腦門上也打個對號。
厲對號珩:「。」
系統按著喇叭大聲嘲笑,布丁汪汪叫,他們家很容易莫名其妙笑成一團,厲珩笑著揉額頭,帶閃粉的亮金色顏料就這麼弄了一腦門:「好吧,好吧,快坐好,極光要來了。」
看極光本來不在願望列表里,厲珩和季斕冬討論,假裝沒發現這個小問題,把它塞進季斕冬的二十六歲。
現在他們一起躺在溫泉里,懶洋洋看漆黑夜空里那些神秘至極、宏大綺麗的光影。
厲珩側過頭。
色彩斑斕的絢爛光芒,落在季斕冬安靜漆黑的眼睛裡。
看起來要比天上的更好看。
「季斕冬。」就算是數據也要在這種氣氛里感性,當然也可能是因為系統誤食了一鍋白葡萄酒燴青口貝,變得什麼話都忍不住說,「辭職太好了。」
「遇到你是我資料庫里最棒的事,你看,你看。」系統不停往外扔五顏六色的數據小蘑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季斕冬。」系統說,「我很高興能遇見你,我很高興遇見你!」
有點大的小狗布丁不甘示弱:「汪!汪汪!汪汪汪!」
他們的聲音很大,響亮又熱鬧,完全蓋過多餘的雜音——厲珩已經反覆修繕過所有可能產生噪音的地方,也重新給小木屋加了隔音材料。
季斕冬從夜空里回神,彎起眼睛,剛把手臂打開,就被全家人迫不及待掛在身上。
小狗不停蹭季斕冬的頸窩,冒著白葡萄酒味兒的蘑菇緊緊抱住季斕冬的肩膀,大聲高歌《朋友一生一起走》。
擁抱密不透風。
厲珩把手臂收攏,讓季斕冬靠得更穩,更能好好抱住朋友,接過計劃表幫季斕冬打勾和畫小太陽。
二十三歲的季斕冬不必再練習怎麼掉淚。
……
他們真的開始往南走。
二十四歲的季斕冬實現了願望:聽一場錯過的交響樂團巡演。
那天他們坐在音樂廳的包廂里,季斕冬聽得專注入神,那些鑽石一樣的星光燈璀璨,同樣璀璨的是清瘦挺拔的人影。
厲珩不得不承認他半點也沒聽進去,他焚琴煮鶴、附庸風雅、裝腔作勢、大煞風景,他用全部時間目不轉睛看著季斕冬,沒分出精力做別的事。
……
二十五歲的季斕冬徹底洗清了一切污衊——比起交響樂,這完全是厲組長得心應手的範疇,厲珩用了些辦法,不太容易,有些手腕堪稱狠辣。
不過厲珩本來也不是什麼善類,事實上也並沒有多強的原則。
他所堅持的底線,無非只是當初收到十七歲的季斕冬扔進郵箱的最後一份證據時,所嘗試著在那個馬上要被拆除的舊郵箱裡留下的回信。
「我起誓永不傷害無辜的人。
另:能否見一面?
LH」
……
二十一歲的季斕冬見到了一位相當德高望重的老心理醫生。
這行當良莠不齊,水平差距很大,事實上不能否認有些並不適合從事這份職業的傲慢混帳,在藉此機會審判。
但也總有合適、有責任心的,真正負責的專業人士。
季斕冬的情況複雜,在治療初期,那些被緩慢謹慎一點點引出的負面情緒和記憶,出現了決堤似的爆發。
這是不可避免也無法繞過的過程。
季斕冬把它們壓制了太久,嘗試打包封存,不再接觸,可總有些東西並不能隨時間淡化——這些東西在封存和遺忘後,變成幻覺、毫無預兆侵入的情緒和思想、軀體化的真實疼痛。
這些東西變成放肆生長的毒草。
絞蝕血肉,劃爛內臟,有時重,有時輕,有時虛晃一槍再殺回。
最後填滿這具軀殼。
現在要清除。
想也知道會有多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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