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並不是個任性驕縱的姑娘。
看著二妹妹懂事的樣子,張德華越發難過,還不得不強打精神,給她講如何在百年勛貴家族裡當宗婦。
「……你剛嫁進去,肯定有不少人試探你的深淺,拿規矩來壓你。這時候你要頂住,不要被這些人拿捏住了,服從規矩,但不要服人。縱使是你的丈夫,你也可以拿規矩反駁。」
「你的底氣來自你的姓氏,太后娘娘曾經母儀天下十八年,你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侄女、明媒正娶的魏國公夫人,縱使魏國公也會忌憚你的身份。」
「你當了國公夫人,丈夫就不僅僅是丈夫了,不要拿平民百姓之家賢妻良母的標準來要求自己,那樣會過的很慘。丈夫是你的夥伴,有時候也會是你的對手,實在不能舉案齊眉,就不要強求了,就把魏國公夫人當一份差事來做……」
張德華愛妹心切,恨不得把腦子裡的東西全部灌給二妹妹,腦子想什麼,嘴裡就說什麼,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
有些話張言華聽得懂,有些聽不懂。
女子婚前婚後過得是兩種日子,張德華最明白不過了,希望提前給二妹妹說一說,將來好有個準備,不像她,什麼都要靠自己摸索,同時還要肩負孕育子嗣的重任,百年勛貴家族的宗婦就是很累人的差事啊。
離張言華出嫁還有半年,周夫人緊鑼密鼓的為女兒備嫁妝,由於京城到南京路途遙遠,類似床、家具什麼粗笨的大傢伙不好帶,都要換成方便裝箱的金銀細軟。
還有陪嫁的田地和房屋,遠在京城,將來收租也不方便,周夫人就琢磨著都變賣了,換成了銀錢,再交給女兒帶到南京,在江南的地界重新購置田地和房產。
周夫人要出手的地產太多了,出的又急,要成交時,買家乘機壓價,把周夫人氣的夠嗆,索性不出了。
周夫人跟張言華說道:「我的地產一分二,分給你和你哥哥,就是買家見我著急出,翻臉壓價,最終還是你吃虧,我就想著先不著急一口氣都賣了。我慢慢的往外出,然後把銀子一筆筆的給你捎過去,你在江南置辦新的地產,細水長流的收租,將來這些都是你安生立本的本錢。女人任何時候都得有自己的錢,花起來趁手。」
張言華說了句「隨便」,就繼續對帳,看帳本,好像談論的是別人的嫁妝。
周夫人見女兒忙個不停,連自己的嫁妝都不關心,就說道:「你訂婚了,要把心思放在備嫁上。這主持中饋的差事就交還給你大嫂吧。你將來在南京魏國公府,還有幾十年的漫長餘生,你得為自己盤算啊。」
「你忙娘家的活,到處儉省,落下多少埋怨,只是不敢當面頂撞你就是了。儉省下來的錢都是官中的,你一個錢都帶不走的。到頭來,你一嫁出去,豐厚的錢庫歸你大嫂管,你能落到什麼好處?為人做嫁衣罷了。」
張言華甩著臉子,「我樂意,大嫂挺著五個月大的肚子,讓她好好安胎便是,等她平安產下孩子,出了月子,把身子養好了,我就交還中饋。」
「我已經答應遠嫁南京,你們還想怎麼樣?嫁妝的事我萬事不管,隨便你們安排,我沒興趣。」
張言華的婚事由不得自己,只得任由家族安排,對備嫁更厭屋及烏,討厭至極。
目前她唯一能夠掌控的就是中饋,所以,能抓住一刻是一刻,讓自己忙起來,沒有時間去想那些未知的命運。
周夫人被壓價的事情傳出去了,西府崔夫人聽了,很是為張言華惋惜:「這婚事其實早就定下了,只是因為魏國公才喪妻幾個月就要再娶,說出去不好聽,好歹等了一年才公布而已。」
「既如此,大嫂早就該把田地房產往外出,悄沒聲再派人去南京另外置辦田地房產才是啊,怎麼這點成算都沒有,上花轎現扎耳朵眼,人家可不要乘機壓價麼?」
西府夫妻都是理財有道之人,西府侯爺說道:「乾脆我們出錢,按照原價把大嫂要出手的地產都買下來吧。湊了錢,趕緊去江南置辦田地,二侄女有這些房契地契當嫁妝,一來,嫁妝單子上好看,二來遠嫁到南京也不愁錢花。」
崔夫人冷笑道:「就大哥大嫂的性格,咱們別說原價購入,就是高價買到手,她也覺得是咱們占了便宜。」
西府侯爺當然曉得東府夫妻的秉性,前年陸續借了五萬兩銀子,從不提還錢的事,還是二侄女大興儉省之法,再加上夏收把寶慶店經營有方,這才把錢還上了,否則這筆錢要等到猴年馬月去!
西府侯爺說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咱們就在看二侄女的份上,就當幫她了。」
張言華是個硬氣的好姑娘,一個姑娘家當家,居然把家裡的債都還清了。
崔夫人也很喜歡這個二侄女,如今要遠嫁南京……崔夫人嘆道:「好吧,我去跟大嫂談,都是為了二侄女,否則我才懶得去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破事。」
崔夫人「屈尊」去了東府,周夫人雖然糊塗,但事關女兒的利益,不至於糊塗到底,就跟西府達成了交易,得了現銀五萬兩。
有了銀子,接下來是要去江南買田置房產,這種大宗的買賣,得要當地有名望的人出面幫忙,方不被人欺騙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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