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姐夫說道:「這年底小偷強賊都要過年的,到處摸錢,客棧里也不太平,你這種喝多了、穿戴又體面的年輕公子,正是他們最喜歡的肥羊。」
「你跟我回家。我的秋胡戲常年住在二門裡,我兒子吉祥這幾天都在東門該班,家裡就我一個人,你就睡我兒子的床。」
花卷苦笑道:「我不是什麼公子,我就是個打雜的。」
鵝姐夫一揚馬鞭,說道:「不管是公子還是打雜,都要睡覺不是?走,咱們家去。」
到了四泉巷,鵝姐夫搬出一個銅鍋,把外頭凍硬的羊肉切了片,撕了幾片白菜葉子,和花卷一起涮肉涮白菜,把剩下的半缸子酒都喝了。
酒能催的人敞開心扉,花卷把自己今天,還有這些天受的委屈全都說出來了。
花卷的臉喝的紅紅的,「爹娘待我這些年,吃好喝好,還上過幾年學,我若翻了臉,豈不是被人戳著脊梁骨罵我不孝?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今晚不回去,明天也是要回去的,可我真的不想再回去了,那不是家。」
鵝姐夫是看大門的,看慣了人情世故,說道:「花家這樣對你,無非是如今家大業大,嫌了你占據老大的位置,論理,老大繼承家業,花家有三個兒子呢,都是三少爺的書童,如今都還沒混出個名堂來,他們要為三個兒子盤算。」
花卷搖頭道:「我不要花家一文錢,都給花椒妹妹和三個弟弟也無妨,我可以賺錢養活我自己。」
鵝姐夫說道:「既然這樣,你就還宗吧,你自由了,花家也能放心偌大的家業給三個親生兒子。」
花卷依然搖頭,「我父母不會同意的,當年他們成親三年生不出孩子,請了咱們家廟懷恩觀張道士算命,張道士說他們缺親情緣,要先行善積德,去棄嬰堂抱養一個,他們抱養了我,接連生了三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倘若我離開花家,這親情緣不就斷了嗎?」
「正因如此,我父母現在捏著鼻子也得認我這個長子,他們不會放我走的。」
鵝姐夫拍了拍花卷的肩膀,說道:「解鈴還須繫鈴人,什麼親情緣這是話是懷恩觀張道士說的,那就讓張道士改口,說你的生辰八字和花家犯克,正因你在,奪了三個弟弟的氣運,你得離開花家,三個弟弟才能有大出息。」
花卷還從未想過這些,說道:「張道士肯改口嗎?我爹娘肯相信?」
鵝姐夫笑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張道士得了好處,幾句話的事為什麼不干?再說這些年過去了,估摸張道士連當年自己說過什麼話都不記得。花家夫妻當年聽了張道士的話,才得了後來四個孩子,現在改口說犯克,張道士說的話,他們當然能聽進去,恨不得馬上把你趕出門。」
花卷聽了,就像即將窒息的人重新開始呼吸,連忙站起來,給鵝姐夫行禮,「我這一生,都仰仗鵝叔您了。我有些積蓄,大概二三百兩,情願都拿出來,送給張道士,權當給自己贖身。」
鵝姐夫說道:「你這個實心孩子,別一下子把自己的底都抖摟出來,我幫你牽線,這到了年底,張道士會領著子弟到處往各個府里送年符,你就這樣,先拿出五十兩……」
鵝毛大雪的夜裡,花卷和鵝姐夫密謀如何得自由。
次日,正是臘月初八,臘八節。皇帝會給大臣們賜臘八粥。
張家是皇帝的舅舅家,自然得到了賜粥。
按照規矩,御賜臘八粥擺在東府張家祠堂里,先供給祖宗。
供了一天,到了晚上,東府就把御賜臘八粥送到了頤園老祖宗這裡,就在松鶴堂開了家宴,東西兩府主子們齊聚在這裡,一起喝臘八粥。
臘八粥在祠堂里供了一整天,已經凍成冰碴子了,在鍋里隔水蒸熱,剛好一人一碗。
御賜的粥也是粥,味道也就那樣,吃的是這份恩典和榮耀,老祖宗帶著兒孫們吃粥,承恩閣裡頭,如意和蟬媽媽也在喝臘八粥。
喝了粥,兩人開始剝紫皮大蒜,面前有個醬菜罈子,罈子里有配好的醋和糖,要醃製臘八蒜。
這是普通人家必備的開胃小菜,平時吃餃子或者吃麵的時候撈出幾顆綠綠的蒜瓣,更添風味,因一般在臘八這天醃製,所以叫做臘八蒜。
如意一邊扒蒜皮,一邊把吉祥查到的石家家奴被賣到會昌侯府田莊的線索細細和蟬媽媽說了,「……等吉祥當完這五天的班,就去順藤摸瓜的查。」
蟬媽媽說道:「不著急,都等了四十六年了,還有什麼不能等的——這跑腿的錢還是要給的,那一匹蘭州羊絨布我拿出去換了錢,這是五兩銀子。」
蟬媽媽塞給如意一個荷包,「收著吧,在外頭打聽事情,車馬費、請人喝茶,吃飯吃酒都是要花錢的,吉祥五天才一休,這個年紀正是愛玩的,本該休息的時候卻替我打聽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往事,我應該謝他,這是我的謝禮。」<="<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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