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用手撐住額頭,發出了低低的笑聲,眸中暈開淺淺的濕氣。
「還活著,就夠了。」
他的姐姐,原來還在。
原來,他不止是一個人,他竟還有血脈之親,還活在這個世上。
沈旭:「你再算算,她在哪兒?」
顧知灼輕點羅盤:「督主,您的生辰八字。」
想到這人多疑的很,顧知灼解釋了一句:「她是您的血親……」
沈旭懶得聽,直接給了一個八字。
顧知灼拿出算籌,擲在茶几上,一連三卦。
她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盯著卦象半天沒有說話。
這表情讓沈旭也多少有些緊張,可惜他看不懂,這幾枚算籌在他眼裡除了位置沒有絲毫不同。
「往東。」
她指著第一卦說道。
「風塵地。」
這是第二卦。
沈旭又指著最後一卦:「這個呢?」
「大凶。」
顧知灼的指尖拂過算籌。
「她很快會死。」
第133章
馬車平穩地走著。
沈旭突地一巴掌按在茶几上。
他的力道有點大, 直接把茶几給掀翻了,顧知灼早有準備,一把拿起羅盤, 算籌噼里啪啦地灑落一地。
沈貓一躍而起,啪得一爪子按住了一個, 得意地一聲「喵嗚」。
這套算籌是用桃木打磨而成的, 咬感特別好,沈貓啃得「嘎吱嘎吱」。
沈旭倒滿了酒,一飲而盡。
隨後,一甩袖,寬大的敞袖蓋在了坐廂上,目光陰沉駭人。
盛江往後縮了縮, 打了個哆嗦,就見顧知灼依舊好枕以暇,心裡佩服不已。
顧知灼泰然自若地俯身撿起一枚算籌,說道:「坎為水, 風山漸。」
她轉動手中的羅盤, 注視著天池磁針所指的方位道:「此為困卦。用羅盤來解,意思就是,她受到重重掣肘, 為報血仇,困死在絕境中。」
「最終會神魂俱滅而亡。」
說到「神魂俱滅」時,顧知灼略微遲疑了一下。
普通人哪怕死了, 也該是重入輪迴, 怎麼都不可能神魂俱滅。偏偏卦象又是這樣顯示的。
啪。
沈旭捏碎了酒杯,碎開的瓷片扎進了他的手掌。
他仿若未覺,死死地捏著瓷片, 鮮血順著掌縫一滴一滴的,滴落下來,在竹蓆上暈開。
「主子。」
盛江嚇了一跳。他心口狂跳,示意車夫駕的平穩些,躡手躡腳地走進車廂,跪在沈旭身邊,然後又小心翼翼地拉開他的手掌,把掌心中扎著瓷片一塊塊挑出去。
顧知灼暗暗嘆氣。
她把羅盤放在膝上,寬慰道:「從卦象來看,她哪怕置身困境中,也在艱難求存。她還活著。」
顧知灼強調了一遍:「她活著,死劫還未到。」
沈旭一言不發,他的眼瞼低垂,桃花眼少了幾分艷色,充斥著濃濃的陰鬱之氣。
盛江悶不吭聲地給他包好了手,又坐到車廂的角落。
這輛馬車很大,哪怕容納了三個人一隻貓,也絲毫不見擁擠。
過了好一會兒,沈旭開口了:「往東的意思是,雍州往東?」
顧知灼把羅盤收回到袖袋裡:「對。」
「京城在雍州以東。」沈旭的喉嚨里發出低沉的笑聲,陰柔的嗓音中含著戾色,「姐姐要是還活著,如今肯定在京城。」
因為他從那個血海里逃出來後,為了報仇,也來了京城。
顧知灼不知道他為何這樣肯定。
許是姐弟間的默契?
她沒有反駁,卦象只顯示了以東,倘若人真的在京城,範圍一下子能縮小很多。
沈旭撿起一枚算籌,遞還給她。
他的嘴邊勾起了一抹淺淺的笑,笑容不達眼底:「風塵地,青樓楚館?」
顧知灼思忖道:「歌姬,舞姬,樂伎,戲班子,同樣屬於風塵。」
沈旭頭也不抬道:「尋個擅畫人的。」
這句顯然是對盛江說的。
盛江立馬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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