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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知灼補充了一句道:「還有,再找找道觀寺廟。」

沈旭挑起眉來看向她,顧知灼想了想說道:「卦象顯示,她的死劫會神魂俱滅。我猜,可能會和佛道有關。這麼說吧,你我要是死了,不對,是你要是死了,是會重入輪迴的。這在佛教叫作六道輪迴,在道門也有『三界五道六橋』之說,反正都是一樣的意思。」

沈旭不快地冷哼道:「為什麼是我死了,你呢?」

沈貓撲著車廂里的算籌,黑色的算籌滾到了沈旭的腳下。

沈旭眉頭緊皺地拾起,兩指捏著算籌的一端,嫌棄地把上頭的貓毛拂去,丟給顧知灼。

「我啊。」顧知灼指指自己,笑得若無其事,「說不定會魂飛魄散,不能跟您一同進輪迴。」

沈旭撿拾算籌的動作頓了一下,又拋了一枚給她。

這一枚的上頭有兩個清晰的貓牙印,小小的,可愛極了,還糊著口水。

沈旭拖著冷嘲的尾音,刻薄地說道:「怎麼,你是作孽多端,死了連輪迴都進不去?」

顧知灼單手托腮,這個人不但多疑,還陰陽怪氣。

「要是說作孽多端。」沈旭低低地笑著,攤開自己的雙手給她看。

他的手指纖長,指節分明,手指上沒有薄繭,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劃痕,白皙完暇有如似上好的白玉。

「這雙手,殺過的人,剝過的皮,抽過的骨,呵,少說也有幾千個。」他譏誚地笑著,掌心滲出的鮮血染紅了白綢,「你說我能進輪迴?」

盛江往後縮了縮。

「能吧。」顧知灼坦率地說道,「我不一樣的。」

沈旭幽冷的目光盯著她,想看看她能說出些什麼來。

「我是對命運不滿,想搏一把,爭一次。」她把算籌都收拾好,放到一個布袋子裡,聲音帶著一絲酒氣, 「修道之人,知天命,卻逆天而為,總得要付出點代價的,對不對? 」

代價……沈旭垂眸:「對。」

「若是敗了,魂飛魄散什麼的,也是理所當然的,對不對?」

顧知灼笑得自然,這樣子,就像是在說,晚上吃什麼一樣。

「不過,我不會敗的。」

先認輸的只會是天道。

「啊,我到了。」顧知灼高聲,提醒外頭的車夫道,「往這條巷子右轉進去就是了。」

顧知灼把羅盤往懷裡一揣,又摸了一把貓貓頭。

等到馬車停後,她欠身告辭,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你站住。」

顧知灼:「……」這個人沒學過好好說話?

沈旭動了動嘴,他想問她,她的知天命,知的是什麼。為何敗了會落到魂飛魄散的下場。許許多多的疑問到嘴邊,最後化作了兩個字:「走好。」

顧知灼:?

她偏了偏頭,狐疑地打量著他。

啪。

車簾被重重的放下,隔絕了她的視線,還能聽到裡頭嗲嗲的喵嗚聲。

顧知灼聳聳肩,對盛江充滿了同情。

有這麼一個喜怒無常的主子,他真辛苦。

「玉獅子,來。」

一直跟在馬車後頭回來的白馬踏踏踏地走到她跟前,顧知灼上前去敲門。

儘管王家人極少在京里住,但王家的宅子在京城裡是數一數二的。

琅琊王氏是承襲了數百年,歷經幾朝的世家,哪怕戰亂紛飛,也始終屹立不衰敗。皇帝換了幾個姓氏,王氏還依然是琅琊王氏。

前朝未年,京城輾轉在數人手裡,也沒有人動過王家的宅子。

一個五進的院落,每年都在修膳,處處是景,步步是畫,頗有些江南園林的風雅。

作為王家的表姑娘,顧知灼來來往往的,壓根也不需要有人通稟,進了門,門房的下人們恭敬的喚著表姑娘。她把馬給了小廝,問到了謝丹靈在哪兒,腳步輕快地直奔水榭。

沿著碎石鋪成的小徑,穿過搖曳的花樹,就是一個葫蘆形的池塘。

謝丹靈站在池塘邊的水榭,正在埋頭畫畫。

夜色已經有些暗了,水榭點起了一盞盞琉璃燈,燈光映在了她的身上。

顧知灼躡手躡腳地走進去,湊到案幾前。鋪在案上的畫卷是夏日的池塘,有蓮花,有荷葉,水波蕩漾。她用手指沾了一點銀硃,在池中輕輕一點,留下了一抹漂亮的朱紅色。

「討厭。」

謝丹靈嗔怪了一聲,在朱紅色上寥寥勾勒幾筆,一尾魚兒躍然紙上。

顧知灼湊近了看:「池塘怎麼能沒有魚呢。」

「還沒畫完嘛。」

謝丹靈心念一動,持筆在她的眉心畫了一個游魚的花鈿。

「真好看。」

她滿意地擱了筆,興奮地問:「怎麼樣了?」

咦?

「不對勁!」

謝丹靈聳了聳鼻子,在她的身上嗅來嗅去,又繞著她走了一圈,低頭嗅聞。<="<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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