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傷拱手應是。
他動作利索地把桌上的摺子一一理好,又把方才被丟出那一本放在最上頭,捧著退下。
「你出去。」
這話是對著盛江說的。
盛江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慶幸自己又多活了一天。
人全走光了。
沈旭獨自一人歪在美人榻上。
他嫌棄地盯著自己被抓得像流蘇一樣的衣袖,隨手拿過一把匕首一揮而下,衣袖輕飄飄地落了下。貓抬起小腦袋看了一會兒,踱步走他手邊,用肉墊子按著手背。
爪墊又柔又軟,像極了那天緊緊拉著他的手。
「別怕。還有姐姐在。」
恍惚間,他仿佛又聽到了她的聲音。
他按了按眉心,不願去回想,但記憶還是如潮水一樣不斷地沖刷著他。
爹娘把他們倆推進暗道後,就把暗道鎖死了。
姐姐帶著逃出了黑水堡城,他們用泥土弄髒了臉,弄髒了全身。姐姐說,只要跑出邊陲,弄到馬,他們就去京城告御狀。
殷家不是馬匪。不是!
可是,他們被發現了。
他們拼命的逃,直到前頭只有死路,姐姐趁他不備把他蒙暈塞進了山石縫,他動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姐姐擦去了臉上的污泥,束起故意散開的頭髮,露出了姣好的面容。
她被他們拖走了。
被一群男人拖走了!
心底的暴戾不受控制的瘋狂湧出,沈旭眸底陰暗,半眯著的桃花眼綻放出了危險的光芒,殺意在他心底瀰漫,帶著一種野獸受傷後的瘋狂。
他抬手撫過眼角的硃砂痣,從額頭到後腦有如被一陣陣重物劇烈重擊,痛得難以自抑。
額角暴起了根根青筋。
「喵嗚?」
沈貓緊張地盯著他,直往他身上蹭。
沈旭緊抿雙唇,壓不住的暴戾讓他想要摧毀世間的一切,也包括他自己。他拿起身側的匕首,任由匕首的鋒刃割傷手心,鮮血順著掌中佛珠蜿蜒滴落,泛紅的眼角死死地盯著正仰頭看他的沈貓。
「喵嗚喵嗚。」
軟柔的貓叫聲讓他肩膀一震,狸花貓往他的懷裡拱了拱,把毛絨絨的腦袋貼在了他的胸口上。
「蠢貓。」
沈旭放開了匕首,他一手握拳壓著痛不可耐的額頭,另一手從荷包里拿出一塊白玉玉牌,捏在掌心中。
白玉玉牌冰冰涼涼的,這股冰涼一直從掌心沁入他的五臟六腑。
他的氣息漸漸平靜,只剩下後腦還一抽一抽的痛。
沈旭撫摸著貓的額頭,喃喃自語道:「他們該死,剝皮抽骨凌遲,都不為過,對不對?」
「喵嗚。」
「我也該死。」
狸花貓抬首和他貼了貼,細細的貓毛粘在了他的臉上,留下了自己的氣息。
「你髒死了。」
沈旭五指張開,漫不經心地拂過它後背的短毛,狸花貓愜意地眯起金色貓瞳,舒坦地躺在他的手臂上。
烏髮垂落在肩頭,他用指腹輕輕摩挲著篆刻在玉牌上的符紋,掌心的血染紅了白玉牌。
「主子。」
外頭響起了盛江的聲音。
「孫信在午門撞了柱。」
孫信二榜進士出身,孫家老太爺是位大儒,在學子中間頗有名望。
「皇上宣您進宮。」
沈旭從貓的腦袋下抽出了自己的小臂,反手看向掌心中染了血的白玉牌。
「真醜。」
「和上一塊一樣丑。」
沈旭丟開了常年掛在手上的佛珠,把玉牌上帶著的紅絲線纏到手腕上。
濃密的黑睫在他臉上投下了如羽扇般的陰影。
頭不痛了,那就送一份「大禮」給她好了。
「找人告訴昭陽公主,皇上生氣了,讓她立刻回京。」
第81章
午門前一片嘩鬧。
沈旭踩著腳凳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 金吾衛已經把撞牆的孫御使抬走了。
他的靴子踩過地上的鮮血,目不斜視地走進了宮門。
御使以死彈劾勸誡君王,實為美談。
尤其是在前朝, 文人做官最大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在金鑾殿上撞一撞柱, 青史留名。孫御使這一撞在御使們中間惹來一陣羨艷, 紛紛稱讚其剛正不阿,更不少御使候在宮門外頭求見,頗有一言不合,就要學學孫御使的架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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