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又想起什麼,臉湊近些補充道,「另外留下你的姓名、生辰和住所,我讓他們明日替你去戶部補上戶籍。」
如此,她便可以配合,將此事完完整整悉數道出了吧?
嚴煜此舉原本是希望她就此妥協,答應配合,卻不料落在季窈眼裡,莫名又讓她心裡高興起來。少女從欄杆邊湊近,兩人僅隔不到三寸。
「嚴煜,你確定你從來沒有見過我?」
兩人對視一眼,嚴煜眼中波瀾不驚。他直起腰身後退一步,背對季窈重新走入燭光之中。
「季掌柜,趁天色不算晚,這份招狀紙寫完你就可以走了。」
嘁,真是個老古板。明明贓銀都收到了,還非要她寫招狀紙。往日裡這些東西都是交給李捕頭找人隨便寫寫就可以交上去,換到他這裡就全部成了秉公辦理。
季窈陪著司獄司寫完整五頁招狀紙,走出衙門時已是月上三桿。
如今年雖過,氣候卻還在寒冬之中。季窈瞧著空曠無人的街道,頭頂蕭瑟寒風,站在衙門口冷得直呼氣。
「還以為你要在裡面過夜了。」
熟悉的陰陽怪氣聲傳來,杜仲雖然雙手抱胸斜靠在衙門口柱子邊,季窈卻分明瞧見他懷裡抱著她的那條大氅。
她趕緊走下台階,自顧自抓過大氅披在身上,身體立刻回暖,她舒適得直嘆氣。
「我還以為會是南星來接我。」
高大郎君橫她一眼,撇見她眼裡促狹的笑意。
「你們不是剛吵完架?」
南星這幾日悶在房裡足不出戶,就算出門也是拉著商陸同他喝酒,兩人深夜各有各的傷心事,杜仲偶爾經過,能聽見裡頭酒罐子滾落在地的聲音。
昨夜他甚至直接去了商陸新購的宅子通宵買醉,一睡不醒,是以今日連館裡出事他都未曾察覺。
季窈懶得回答這個問題,又自顧自說道,「再不濟也是京墨或者商陸來接我,又或者是蟬衣……總之,我沒想到你會來。」
這倒讓杜仲心生不甘,下意識就問道,「為何?」
他也是南風館的一員,難道就不該來接她、不該擔心她這個掌柜的安危嗎?
話一說出口,他馬上就後悔了,冷臉轉向一邊,半晌又補充道,「大家都各自忙著,獨我重傷剛愈,有這個空閒。不然你此刻看到的也不會是我。」
他一邊發脾氣一邊找補的樣子有趣極了,季窈湊上前在他面前來回晃悠,笑得賊眉鼠眼。
「不管你承不承認,你就是變了。要是換作以前,見我被人叼難,你只恨不得加入他們,哪裡會像今日這樣主動站出來替我說話?再說方才,以前只要我一酸你,你立刻就跟刺蝟似的反扎過來,決不會像剛才那樣,下意識關心我如此說的理由。
新的一年,杜郎君越發的有個人樣了。」
分不清這番話是褒是貶,倒叫杜仲半天說不出一句應對的話來。他狀似無趣只快步朝前走著,季窈心情不錯,在後頭邁著小短腿不時小跑,一蹦一跳嘴裡哼哼唧唧,唱著小調。
她今日似乎特別高興。
追隨月光走一陣,街道上已經徹底無人。寒風捲起地上塵土,杜仲也想起一事。
季窈正邊走邊到處看,沒注意前頭人停下,猛的一下撞上一堵硬邦邦的石牆,抬頭看原來杜仲停下腳步轉身,自己剛好一頭撞進他懷裡。
「做甚突然停下來?疼死我了……」
郎君眉眼下壓,聲音低沉下來,「難道……嚴煜就是你口中那個似曾相識的人?」
這句話算是徹底打開少女話匣子。季窈立刻伸出雙手抓緊郎君雙臂,興奮的直點頭。
「嗯、嗯!你也覺得很眼熟嗎?」
眼熟個屁。
一把甩開她的爪子,他繼續往前走。少女見他不搭話,追上去眉飛色舞繼續說道。
「我真的覺得我在哪裡見過他,絕不是夢裡,因為我印象里他穿的不是這身衣服。那款式有些老舊,倒像是尋常文弱書生穿的……白色?不不,灰白色吧,表情也不似現在不苟言笑,眉眼間的溫柔更多些……到底在哪裡見過呢?」
口口聲聲「絕不是夢裡」,又是「文弱書生」又是「不苟言笑」,怎麼聽怎麼覺得不舒服,杜仲臉色更黑,「還沒到春天,嫂嫂這就開始做上春夢了。」
「我說正經的!」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