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清透的聲音,宛若敲冰戛玉,聲聲入耳。不免讓人對他好奇心更重。
少女直率的目光看得他有些不適,京墨在一旁看戲結束,淺笑著上前把她拉回來,拱手道,「不知知府大人貴臨南風館,有何公干?」
嚴煜劍眉星目,側目看向面前同樣風度翩翩的京墨。
「你是掌柜?」
「只是個打雜的夥計罷了。」
他收回目光,繼續打量整個南風館大堂陳設。
「勞煩請掌柜出來問話。」
「我。」季窈第一次這麼高興地站出來,等著嚴煜向她興師問罪。
「我就是掌柜。」
聽她如此說,嚴煜眼中卻平靜如常,既不驚訝,也沒有譏諷的意思,徑直從桌上包袱里掏出一根金條,將印有京城省印和重量規格的一面朝上置於季窈面前,並指了指身後三七,朗聲道,「我這兩日帶官差正整頓朝天坑,抓了很多不良商販,正巧碰見他鬼鬼祟祟,在朝天坑裡四處打聽有無融金的匠人,包袱中還藏有這些官家金條被我抓個正著。據指認,此人是你們南風館中夥計,可有此事?」
朝天坑是龍都最為出名黑市的名稱,那裡位於龍都城邊緣一地縫凹陷處,像個裂開的峽谷一樣常年不見天日,是以得名朝天坑。
沒想到嚴煜新官上任三把火,剛來兩天就開始對朝天坑下手,京墨思慮再三,正準備上前答話,遭季窈搶先開口。
「對,三七是我店裡的夥計。」
「那這些金條,也是你讓他帶去,打算找人融掉的?」
「嗯,是我。」
不知道為什麼,季窈看見他眉宇清朗的模樣就很高興。
沒想到她如此爽快,嚴煜甚至一度被她乾脆的模樣打斷思路,神色忽地頓住,好一會兒才悻悻地眨眨眼。
「那……姑娘這是承認,這些朝廷丟失的金條,也是你們非法所得?」
「當然不是。」眼珠子提溜轉兩下,季窈決定耍賴,「我撿來的。不犯法吧?」
「胡說!」嚴煜身後,一同前來的主簿鄭佐指著季窈,唾棄她吊兒郎當的態度,「這麼多金條,上面還刻有朝廷省印,豈是你說撿就可以撿到的?分明就是說謊!」
「誒,大人此言差矣。」季窈一個轉身在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大人說我這金條是非法所得,是偷是搶,總有有個證據吧?誰看見了?又是誰丟東西報官了?」
「你!」
嚴煜伸手示意他退下,臉上仍不喜不悲,一本正經道,「就算在姑娘無人瞧見的情況下,於無人之地撿到這些金條,也該知曉神域律法相關,拾到不屬於自己的官銀官餉者,應第一時間交由官府處理,而不是私自拿去融掉,調做私用。」
季窈仍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歪著腦袋看向一側,「是嗎?大概我不是神域人士,所以不知曉神域律法。不過我倒是知道你們這裡有一句話,叫『不知者無罪』,是不是?」
若她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量他們也給不出什麼嚴厲的懲戒。季窈正暗自得意,卻不料面前男人又只眨眨眼,眼中清透絲毫未減,緩緩開口道,「神域歷來的戶籍制度和人口管理已經精確到每家每戶,即便如龍都這樣人口密集的大城,地方戶部也分農戶、兵戶、丁戶和貴族戶來登記人口,甚少有錯漏出現。姑娘非神域人士,那請問是否有其他身份證明?進入龍都之前可有在邊關兌換通關文牒與嚴某一瞧?」
季窈這才想起自己是個來歷不明的黑戶,若是因為沒有戶籍被他趕出去,那豈不是虧大了?
「這……」
不知道怎麼回事,話題突然就扯到季窈的身份去了。杜仲恨季窈這張嘴只會惹是生非,趕緊上前略拱手行禮道,「嚴大人,嫂嫂從前大病一場,許多事情已不記得。她是我們前任掌柜赫連氏的髮妻,只因前任掌柜莫名慘死,她不得已才拋頭露面,把這裡的擔子接下來。想來也是赫連大兄還沒來得及給嫂嫂上戶籍就撒手人寰,才讓嫂嫂如今陷入尷尬的境地。箇中心酸,還望知府大人體己。」
這本來也不是他來此一趟主要目的,見終於有人鬆口,嚴煜垂目斂神,繼續道,「無論如何,私融官銀官金未遂都是犯法,便勞煩掌柜隨嚴某回一趟衙門,說清楚再議罷。」
看來這一趟衙門,是無論如何避免不了。
就在李捕頭為難上前,準備將季窈帶走時,一聲沉悶的男聲響起,「慢著。」接著京墨站到嚴煜面前,溫潤似水的眼神里浸上一絲寒意。
「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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