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論如何,久別重逢,裴澤心中總是高興的。何況今天還難得全程騎馬出入,他從進了家門、下了馬的那一瞬間就開始回味了。
也不知道何時他才能到可以隨意進出也不會被家裡管束的年紀。
交接俘虜、面聖、去禮部排練......緊趕慢趕,裴鉞總算在傍晚之前踏著夕陽到了家。
一家人都在裴夫人的靜華堂里等待,聽通報說人回來了,連裴夫人情緒激動之下都起身迎接。裴鉞一步步進了正房,卻是不等裴夫人上前就單膝跪地,慚愧道:「母親,前番我並非故意用家書隱瞞消息,實在是擔心你們在京中白白牽掛,勞損心神。」
見著完好無損的孩子,裴夫人哪裡還能想得到孩子之前對她們的欺瞞,連連眨了幾下眼睛,將裴鉞扶起,又摸了摸他臉頰,仔細端詳片刻,還沒來得及說話,眼眶先有些紅了:「平安就好。」
經歷過一次錐心之痛,平安二字就是她對裴鉞最深刻的期盼。
察覺自己情緒有些過於激動了,裴夫人偏過頭深呼吸了片刻,竟是揮手把兩人往外趕:「趕了這麼多天路,路上定然也沒好好洗漱過。身上這戎裝竟然也沒換掉,禮部接你的人連身衣裳都不給換的麼?快回去換了衣裳,松泛一會兒,晚些過來一道用飯,我們那時候再好好說話。」
裴鉞點頭應了,兩人便攜手慢慢回了誠毅堂。
一去多半年,誠毅堂里變化不多,裴鉞自也沒有什麼近鄉情怯一類的情緒,逕自進了內室,抬手一件件脫了身上的鎧甲。
見明棠伸手欲接,他立時阻止:「你恐怕有些拿不動,若是想看,一會兒放在那兒你一件件慢慢看。」
明棠點點頭,注視著裴鉞一件件將之脫下,又將之放在一旁的軟榻上。
淨房裡很快備好了水,侍女們出聲提醒,裴鉞於是逕自進去,明棠則留在內室,仔細觀摩著這套細看有許多磨損的鎧甲。
光線已經有些昏暗,卻還沒到掌燈時分,陽光下銀亮的甲片此刻便顯露出幾分肅穆與沉重。明棠禁不住伸手去觸摸,指尖一涼的同時,想像著裴鉞是如何身穿這身鎧甲與敵人作戰。這些磨損的地方會是在戰場上留下的嗎?
正出神,淨房裡傳來裴鉞有幾分低沉的聲音:「幼娘?可否過來一下。」
明棠便回神,慢步進了淨房,卻是因為沒掌燈,這裡窗戶又狹小,便有些昏暗到不能視物的地步,裴鉞喚她來掌燈。聽見是這個,她轉身去取了火摺子,輕輕點亮燭架上的蠟燭,看著溫暖的光線水一般填滿了整間屋子,只在地面上投下長長的陰影。
裴鉞正坐在浴桶中,赤.裸的上半身大半袒露著,自肩頸往下的肌肉線條越發緊緻而明顯。明棠隨意一瞥,登時凝住視線,不等裴鉞回神,已經站在他身後,指尖觸上他肩胛——這處有一道深褐色的傷疤,是在裴鉞離京前從未見過的。
這疤痕從他肩胛一直向斜下方延伸到脊柱附近,長度恐怕已經超過了一掌之數,不難想像當初傷口還未癒合時會是怎樣觸目驚心的場景。何況若是力道再大一些,萬一傷到了脊椎骨......明棠單單是想了想,就不寒而慄,沒等說話,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先是明棠細軟的手指在拿那道疤痕上遊走,隨後片刻間裴鉞便感覺有溫熱的液體一滴一滴落在背上,而後向下蜿蜒。裴鉞便是不用猜測也知道,這是明棠落了淚,心中又是無奈又是一片酸軟,轉過身,聲音都刻意放輕了:「幼娘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見明棠依舊執拗地看著他,裴鉞只好詳細道:「只是瞧著嚴重而已,當時是有人從我背後用刀自上而下劈過來,只是還沒等碰到我,先被我反手用長槍抵擋了一下卸了力,那天又沒有穿全幅披掛,故而才在我身上劃出了痕跡。傷痕看著長,實際上淺得很,灑了傷藥,裹了幾天就好了。」
明棠卻是不信,裴鉞避重就輕的本事她是知道的,雖然句句都是不要緊,但「沒有穿全幅披掛」便透露出當時的情形有多讓人意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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