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嘀咕道,平日裡沒聽說裴世子有什麼特別要好的朋友啊?能讓裴世子在他們這群人面前失了態忘了正事的,怎麼著也得算個相交莫逆吧?
裴鉞這才回神,翻身下馬,起落間盔甲碰撞,發出細小的金屬相撞的聲音。隨著他的動作,身後一行人也紛紛落地,那整齊的舉止和端凝的氣勢,讓一群見慣了京城繁華的文官不由有些許瑟縮。
裴鉞留意到了,頭也不回,輕輕打了個手勢,身後的軍士們也未見有什麼動作,那股氣勢卻驟然散去不少。
迎接之人心弦鬆了松,這才正式進入流程,駢四儷六地表達著朝廷對裴鉞回京的歡迎,對他立下功勞的讚賞,順便確認戰俘狀況確實良好,足夠活著參加朝廷的獻俘儀式。
這位三王子也不愧是韃靼人的將領,被鎖在囚車中一路顛簸,瞧著居然狀態還好,並不似他們想像中一般被折磨地形銷骨立的模樣,亂蓬蓬的頭髮中露出的那雙眼睛依舊亮得驚人。
見有不認識的文官靠近,他嗤笑一聲,在囚車中施施然伸了個懶腰,隨即閉上雙眸,往身後一靠,再無任何反應,倒看得那來確認俘虜狀況的人一愣,隨即怒火中燒,回去向上司復命。
那邊不停有人與裴鉞說著話,顯然是他開始忙公務了,明棠遠遠看著,唇邊不由帶出笑意,回身跟裴澤招手:「走了阿澤,我們該回家了。」
裴澤還有些不情願,見裴鉞的確是沒工夫與他們說話的模樣,稍稍有些失望,卻也乖乖點頭,跟在明棠身後,一行人打馬,趁京城來圍觀裴鉞帶著俘虜回城的人還沒有聚集起來,一路小跑著從小路回了定國公府。
不遠處有人打馬離開,正在說話的眾人當然能察覺到。
先前猜測裴鉞跟等候之人關係匪淺的官員又打消了先前的念頭:裴世子才到這兒這麼短的時間,人就離開了,看來果然是來看個熱鬧就走的人,並不見得與裴世子認識,至於先前那對視,可能是他看錯了。
裴鉞卻知道明棠的確只是想來先看他一眼,這一眼已經看到了,便不需要多留。想著明棠和裴澤回去後會跟母親坐在一起說些什麼話,他有些迫不及待了,真有心就這麼把事情丟給裴城,自己先回家算了。
想著想著,他便不禁皺了皺眉。
他自己毫無所覺,正在滔滔不絕講述流程的官員卻是心裡一突,隨即止住話語,訕訕道:「裴世子記不住也無礙,總歸也沒什麼難的,到時候各個流程都有禮官唱禮,今天下午讓人帶著您在舉行儀式的地方走一遍熟悉一下地方就是了。」
裴鉞點點頭,表情再度緩和,卻也沒有人敢再多說什麼。一行人沉默地進了城門,沉默地在街道兩側圍觀的群眾中穿行過去,沉默地看著裴鉞如何在沒有大幅度動作的情況下躲過了每一個扔過來的香包。
他自覺心不在焉,也沒什麼展現軍隊風采的念頭,卻不知道他這樣身著盔甲,打馬從京城最寬闊的道路中央走過,又這樣風輕雲淡地躲過了一樣樣小物件兒,便是什麼都不做,也足以讓圍觀眾人看入了神。
再加上他身後一行數十人都是驍勇之輩,還有些從未到過京城的,都打定主意要繃住那股氣勢,好在天子腳下好好露一回臉面。眾人只見他們一個個面容堅毅,連馬蹄聲都重合在一處,不知不覺被這股整齊劃一的聲音所懾,竟漸漸鴉雀無聲,沉默而又敬畏地目送著這一行人漸漸遠去。
而如裴鉞所想,明棠的確在跟裴夫人坐在一處說話——在被裴夫人仔仔細細盯了十幾息後。
不知怎的,在她對面坐下後,明棠總覺得對方有些遺憾似的。
但裴夫人一向是情緒波動不明顯,她不願意表露出來的事,旁人想窺探也不容易,明棠便也就擱置下去,笑著說:「阿鉞精神很好,行動也自如,看起來一切都好。就是眼下跟禮部恐怕還有很多事要做,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家。」
「已經到了京城就不必急了,陛下總不會留他在宮裡住一晚,最遲不過宵禁時候罷了。」聽聞裴鉞至少表面無事,也沒什麼明顯的傷勢,裴夫人心中便安定下來。
隨後不著痕跡支走了明棠,悄悄問裴澤:「你嬸娘跟叔叔見面時,兩個人有沒有哭?」
裴澤仔細回想,隨即搖頭:「沒有。」
何止是哭,裴澤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只是在那裡看了一會兒,還沒跟叔叔說上話就回來了,他可是攢了一大堆的話想跟叔叔說,難道嬸娘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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