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連、連清,是我……」
少年微微一愣,有些不確定地後退兩步:「忘月姑娘?」
「是。」
「怎麼樣了?」他放下藥簍,走到我身前,從上到下打量著我,那眼神,好像在看什麼奇怪的東西。
「對不起……」我低下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我不小心,把你的廚房引燃了……」
「我看得到。」他緊繃的身子微微放鬆,掩袖輕笑道:「我是說,你怎麼樣了?」
「什麼?」我懷疑我聽錯了,家都燒了,這人怎麼還笑得出來?
許是我沒反應,他上前一步,從袖中取出一方雪白手帕,放到我手心,「臉上,擦擦。」
「謝謝。」我感激地接過帕子,胡亂往臉上一抹。
原本雪白的手帕,立馬黢黑一片。
我心中咯噔一下,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將手帕翻了個面,去擦另一側臉頰。
白淨的手帕再次變得黢黑黢黑的。
我:「……」
難怪他方才看我的眼神不對勁,原來如此。
可想而知,我此刻是有多麼滑稽。
我尷尬地站在原地。
連清卻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去灶台點起了油燈。
屋內一下子亮堂起來。
殘存的煙霧瀰漫在周圍,空氣中有股濃烈的焦糊味道。
剛剛光線朦朧,只覺得屋子被熏得黑乎乎霧蒙蒙的,如今細看,更覺不堪。
目之所及都是未燒盡的木材和濕漉漉的地面,先前澆滅的柴火還隱隱冒著青煙。
我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早知如此,寧願餓著也不做這什麼勞什子飯了。
萬一小醫師因此遷怒,不肯幫忙解錯花愁了怎麼辦?
思及此,我顧不得滿身髒污,上前一步,擋在他面前。
「連醫師,此事都怪我,我會賠償負責的,你想要多少銀子都可以。」
連清從周圍收回視線,轉頭看向我。
我靜靜等待著狂風暴雨的來臨,若是用銀子也不能打動他,那就只能另想辦法了。
許久之後,他緩緩開口:「不必賠償,一些身外之物燒了就燒了,姑娘沒受傷就好。」
竟……連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
我尤自有些不敢相信:「你不生氣嗎?」
「生氣什麼?」他笑著反問。
我:「若火勢再大一些,燒到隔壁,你辛苦收集的藥草就全毀了。」
「為何要為沒發生的事生氣?」少年嘴角微揚,「何況就算藥草毀了,再采便是;可姑娘若是因此受傷或者喪命,在下會遺憾愧疚一輩子。」
意料之外的回答。
我一時語塞,覺得自己著實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安心。」他溫言寬慰。
我點了點頭,正想說些感激的話,他倏地面色一沉:「你又受傷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裙角上。
「沒有。」我看了看方才為了滅火,不小心燒爛的衣裳,忙後退一步,否認道。
「讓我瞧瞧。」他伸出手,走近了些,臉上的關心不似作假。
「真的沒事。」我再次拒絕。
「是嗎?」他緊緊盯著我,那雙清澈的眼眸似是能洞悉一切,「我是醫師,我說得算。」
兩人距離極近,有陌生的、溫熱的鼻息灑在臉上,酥酥痒痒的,空氣中,似乎還有股醉人的暖流。
我突然覺得耳根發熱,心又開始跳得有些不正常。
「行,你看吧。」尷尬地偏過頭,我將身體往後移了一點。
連清轉身拿起油燈,緩緩蹲下身。
少年手指白皙修長,拂過腳踝時,有種冰涼的、奇怪的感覺從肌膚處傳來。
我彆扭地站在原地,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周圍的時空仿佛也被凍結了一般,每一瞬都顯得格外漫長。
「這還無事?」他瞳孔驟縮。
我俯身看去,只見油燈照耀下,腳踝處不知何時多了一塊嬰兒拳頭大小的紅黑色傷口。
定是剛剛滅火時不小心弄得。
「不算什麼大事,過兩天就好了。」我趕緊往後一閃,拉開了兩人距離。
連清緩緩起身,視線依舊停在我被裙裾遮掩的傷口上。許久之後,他淡聲開口:「很疼吧?」
「不疼。」
我從他身後繞開,站在廚房門口,猛吸了兩口氣,這才覺得那種不自在的感覺好多了。
「疼就說出來,我又不會笑話你,一直忍著,只會讓自己難受。」身後之人突然道。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