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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然聽到有人這麼和我說話,一時間,竟不知如何作答。

「你等一下。」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他舉起油燈,走出了廚房。

我站在原地,朝外看去,夜色蒼茫,一輪碩大的明月高懸在蒼穹。

月光皎潔,照得滿地清輝如雪。

又到了七月半。

再過一個月,便是秦家的忌日了。

阿爹阿娘若是泉下有知,發現他們唯一的女兒,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一定會失望透頂吧?

「忘月姑娘,坐。」

正兀自發呆中,小醫師不知何時走到了身旁。還未等我作出反應,身體已被按在椅子上坐下。

「碰巧我這裡有治療燒傷的藥膏。」他蹲下身,將油燈放在我腳邊,又從袖中取出藥瓶。

眼見裙角即將被掀開,我忙伸手去攔:「你、你要幹什麼?」

「上藥。」對方抬頭,眸子清澈,看不出一絲異常。

「我……」我突然有些語無倫次,「你、你把藥給我就好了,何必自己動手?」

「我是醫師。」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我哽了一下,覺得這答案好像的確沒毛病,但轉念一想,又總覺哪裡不對。

「等一下,」反應過來,我一把奪走他手中藥瓶,聲音有些不自然道:「我、我手又沒受傷,可以自己來!」

大俞第一殺手、無數人談之色變的「黑衣羅剎」冷月,竟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面前結巴,說出去——簡直丟死人了!

第10章 「像只可憐的小花貓。」

許是我一直緊握藥瓶不放,連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你自己來,注意抹均勻些。」

「知道了。」我蹙眉,催促他後退,確認彼此間隔一段距離後,這才緩緩拉起裙角,打開了藥瓶。

清涼的藥膏接觸到肌膚那一瞬,腳踝處疼痛得到些許緩解,我輕舒了一口氣。

抹好藥後,我起身,將藥瓶遞還給主人家:「謝謝你的燒傷藥。」

連清笑著搖頭:「你拿著用,早中晚各抹一次。」

我握住瓶子的手僵在半空,這才回來,就又給我東西?

常言道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如此這般,等下怎麼開口提錯花愁之事?

許是我許久不動,少年星眸含笑,催促道:「你先去換身衣裳,這裡交給我。」

我如夢初醒,看了看四周,大義凜然地拒絕:「我闖的禍,我自己負責。」

話音剛落,一聲「咕嚕」聲不合時宜地響起。

身旁人狐疑地瞥了我一眼。

我下意識緊緊捂住肚子。

可這聲音還是有節奏的響起,一聲,兩聲,三聲……在這樣寂靜的夜裡,聽起來分外明顯。

「哈哈哈,餓了?」意識到聲源後,身畔傳來如玉般爽朗的笑聲。

臉上倏地騰起一層紅霧,我閉了閉眼,佯裝生氣道:「沒有,不許笑。」

連清抬手,以袖掩唇,似在憋笑。

我只覺今天諸事不順,先是做飯燒了房子,把自己弄得滿身狼狽不說,還被主人家撞了個正著。

而且辛辛苦苦,花了許久工夫做的菜,也沒吃著,到現在肚子還在抗議。

菜?做的菜?

猛然想起,鍋里還有條魚!

我拿起油燈,身形一閃,衝到灶邊。

連清好奇,也跟著探過頭來。

油燈投射出微弱的光芒,在灶台上形成一個模糊的光暈。

順著光暈移動,鍋里的東西逐漸清晰。

「啊?」

哪裡還有什麼雪白鮮嫩的魚肉,明明只剩下一坨黑得不能再黑的「炭」。

連清亦是睜著一雙清亮水眸,有些不確定地問:「你,這裡面放了什麼?」

我扯了扯嘴角,儘量保持面上的雲淡風輕:「魚啊。」

身旁人聞言,嘴巴不由張大了幾分。

他轉身,在櫥櫃裡找出了一雙完好的筷子,用力戳了戳那條所謂的「魚」。

魚肉牢牢趴在鐵鍋上,堅硬如鐵。

少年秀眉微蹙,又加大了幾分力氣,那「魚」依舊巋然不動。

我閉了閉眼,如一尊石雕般立在原地——今天的里子面子,算是全丟乾淨了。

迫不得已,連清取來鍋鏟,開始清理那堆烏漆嘛黑、完全看不出原形的東西。

耳畔,傳來刺耳的金屬碰撞聲。<="<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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