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瀾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事到如今,唯一的法子便是要瞞住所有人, 陛下病重在榻的消息萬不可透露出一點風聲。
她思索片刻,道:「倪先生擔憂所在懷蘭心下明了,先生儘管全心救治陛下, 其餘之事,懷蘭竭力嘗試一二。」
「諾。」倪常平規規矩矩朝著昭瀾行了道禮,中秋夜宴蕙姬舌戰群儒的佳績他便有所耳聞,只是百聞終究不如一見,今日瞧這蕙姬做派,他真是打心眼裡地敬佩。
先是折返聞香樓為援軍到來拖延時間,又是再在陛下病重在榻時鎮靜自若,獨當一面。
昭瀾引著瑞福到外屋談話。
「瑞福公公。」
「近幾日若有人要來拜訪陛下,便只傳薛夫人感染風寒,引發舊疾,危在旦夕,薛大人與夫人伉儷情深,心下焦急,暫無心見客。若有要緊事,只管來信通報即可。」
瑞福先是怔住,而後又道:「這...行得通麼?」雖說此行陛下都帶著親信,可不免還是會混入些腌臢玩意兒,這些個埋伏在陛下身旁的眼線可不好糊弄,更何況如今還是在幽州的地界。
「這是應付幽州局勢的說辭,只為穩定些民心,幽州貪官好不容易倒台,莫讓百姓生了念想又沒了期冀。」
「至於埋伏在陛下身旁的眼線.......」昭瀾招招手,附耳與瑞福密語幾句。
......
雖不知為何李行韞願意出手救她,但昭瀾心中難免生出些許觸動,他如今躺在病榻之上,也有她的緣故所在。
思緒迴轉,昭瀾嘆了口氣,望向榻上的李行韞,分明重病在身,卻還有解決不完的糟心事。
忽然便感同身受了一番這帝王之位的難處。
也是忽然便覺著帶著面具整日虛情假意令人倦怠。
李行韞也好,她也罷。
後半夜,李行韞睡得並不安穩,不知為何他的額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冷汗,身陷昏迷之中,似是被夢魘困住,怎麼也喚不醒,只在其間猛地吐了口濁血,便就是如此意識也未曾清醒過半分。
倪常平施針,昭瀾煎藥餵藥,整整一夜,屋內燭火都未曾吹熄。
「外頭情勢如何?」
「陛下放心,一切尚在掌控之中。」
「那些官吏?」
「屬下已遣人嚴加看管。」
......
估摸著是天亮了些,昭瀾在小聲的交談之中悠悠轉醒,起來一瞧,原是自己昨夜煎藥之時太過睏倦趴在案上睡著了。
興許是榻上之人聽見了她的動靜,呼喚之聲便就傳來:「許苕。」
昭瀾應了聲,站起身來就要往裡走,正巧與裡頭要出來的途安面對面撞上了,出奇的是,途安今日對她的臉色倒不難看。
昭瀾點頭回禮,她倒是並沒有旁的感覺,她並不在意途安對她的態度好又或者是壞。
李行韞症狀緩和了些,便就令倪常平回去歇息了,如今屋內只餘下昭瀾與李行韞。
李行韞瞧在眼裡,輕哼一聲,但卻是抿唇不語,只是放下手中的溫水,朝昭瀾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些。
「馭馬之術,學得不錯。」待到昭瀾坐到榻前軟墊之上,她便聽見這麼一句話,昭瀾抬頭,聽見他悶笑一聲,道。
「又是你那個南疆朋友,傳授於你的?」
昭瀾沒否認,南疆人擅馬,李行韞能聯想到她之前所說的南疆朋友,倒也並不奇怪。
「是你讓瑞福找了個身形與我相當的人在客棧走動?」
昭瀾點點頭:「江湖多有俠客帶著面具在客棧走動,客棧小二少見多怪,自然不會起疑,而那些個眼線平日裡離陛下甚遠,估摸著身形體量差不多,再加之途安在身側,便看似如常。只是障眼法終歸是障眼法,還需陛下快快痊癒才是。」
聽著昭瀾娓娓道來,李行韞輕嗯一聲,笑問道:「不是走了?怎得又回來了?」
「聽聞陛下有危,懷蘭心下焦急。」
焦急?李行韞在心裡嗤笑一聲,面上卻是不顯,繼而又問道:「幽州精銳齊聚聞香樓,你獨自一人,不怕麼?」
「怕。」
李行韞望著她等待下文。
「懷蘭怕長槍穿透胸膛,肩膀,身體的每個部位,因為懷蘭怕疼。」
李行韞點點頭,倒還算是坦誠,並未預料到他下一刻便會被昭瀾的話所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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