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在這個社會上,有時候不得不……」譚碧囁嚅。「於少,不是所有事都能論個是非分明。」
於錦銘聽了這話,眉頭急急一顫,喉結緊緊地往上提。
許久,他微微發抖地松下來,呵得一聲笑了。
「這樣的道德,我不接受。」
他沒再說下去,也不必再說。
如霧的松杉林隨著腳步逼近,蒼蒼茫茫。
譚碧朝著它無言地走著、走著,追想起了一個女人的面龐,白裡透紅,腮頰的紅模糊,薄唇的紅明確,永遠被勾勒成愛神弓箭狀——那是她在上海時的臉,浸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下,就像被泡在福馬林罐里的珍奇動物,在一場場馬戲裡被捧出來展覽。
朝如青絲暮成雪,一種難言的情緒湧上。
她輕悄悄地喚:「於少。」
「嗯?」
「你還愛她嗎?」
「愛。」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她是我第一個愛上的人,也是唯一一個。」
譚碧的心被朝下牽了牽,那一瞬間,又在說與不說間為難起來。
好在還沒拿定注意,於錦銘就接了下去:「但不是非要在一起才叫愛,有時,不在一起反倒成全了愛……譚姐,這是常君教我的——他對你應當也是這種想法。」
譚碧聽聞,頓時震了一震,偏頭看向於錦銘。而他正微笑地望著她。是時,一陣北風自西伯利亞冰原呼嘯而來,撥亂了他蓬蓬的短髮。於錦銘轉頭,自在地迎上去。他孩子氣地張開雙臂,行走在松花江上,風捲起他羊皮的襖子,翻飛著,好似下一秒就要乘風而起。
「想不到啊,想不到!」他連聲感慨。「譚姐,十五年前,我在上海認識你,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未來會是今天這個模樣。」
「是的呀,」譚碧在他身後,故意擠起嗓子,淚花里的玩笑聲,尖且易碎。「我當初只想拿你們哥倆解解悶,誰能想到……」
「誰能想到我會變成牛皮糖,甩都甩不掉了,是吧!」於錦銘大笑。
松林近在眼前,他幾大步跨上江岸,轉身,面對走近的譚碧,兩手背在身後。
聲音陡然放輕了。
「譚姐,要是方便的話,能不能替我帶句話。」他笑著問。
「什麼話?」譚碧問。
「幫我轉告她,我很好,希望她也好。」
第二百零五章 永遠的喀秋莎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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