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懷垂眸,取出打火機,點菸。
「亂有亂的好,安定有安定的好。像我這種開工廠的,生產線停一日,便多一日的損失。」他下巴微仰,吐出一口灰白的煙。「而邵先生您光是手中囤積的奎寧丸與阿司匹林,就價值百萬了吧。」
邵先生笑笑,露出一排白淨的牙。
徐志懷也笑一下,漫不經心問:「傅爺呢,怎麼不見他老人家?」
「傅爺身體不大好,傍晚吃過藥,睡到現在還沒醒,我也不好去叫他。」男人肩膀挨近徐志懷,話音藏在舌根下,嘶嘶作響。「倒是徐老闆,近來可好?我要是沒記錯,你的廠子設在大場鎮,機器員工什麼的,撤出來沒?」
「承蒙您關心,都撤出來了。」
「現在通訊業很重要,電報、電話……」邵示軍肩一聳,也取出打火機點菸。「這些要是斷了,不就成了個睜眼瞎。」
徐志懷頷首,低沉地道一聲「是」,目光望向戲台上的武生。
他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做出個雲手,嘴裡正唱道:「實指望封侯也那萬里班超,到如今生逼做叛國紅巾,做了背主黃巢。」
邵先生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台上的「林沖」,慢悠悠吸著煙,感慨道:「你看那林沖,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卻被步步逼上梁山,可悲可嘆——現如今也差不多,人人皆是泥菩薩,只求能過河。」
「林沖是雪夜上梁山,不是連夜去投靠高俅,」徐志懷說,「要是獻上妻女,投靠高俅,這戲就沒法演了。」
邵先生吐出一口煙霧,讚嘆:「徐老闆說的是,還是您對戲文的研究深。」
徐志懷彈走菸灰,不言,欣賞著台上武生的一招一式。他見他兩手舉過頭頂,作怒髮衝冠狀,敞開嗓子連聲唱「嘆英雄氣怎消?嘆英雄氣怎消?」,眼神一低,落在焚燒的菸頭,見猩紅的火焰寸寸逼近指尖,不由悲從中來。
他掐滅煙。
裝模作樣地看罷了戲,不等徐志懷起身,邵先生便摁住他的胳膊,笑道:「看看時間,傅爺也該起了,徐老闆不妨與我同去。」徐志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們上到三樓,喧囂聲自腳底遠去,倒似入了天宮。
一位身著月白熟羅長衫的高個男人立在套房前,為兩人開門。
傅爺在飯廳吃魚翅羹。
他是個身材幹瘦的老者,面價凹陷,下垂的眼睛戴一副圓框鏡,唇上留一撇鬍鬚,穿萬壽紋的綢衫與烏亮亮的長褲。邵示軍幾步過去,同他耳語。傅爺點頭,放下調羹,看著徐志懷,抬手朝身旁的座位指了指。<="<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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