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碧握蘇青瑤的手緊了緊,偏頭沖她燦然一笑,然後進客房,再沒出來。
吃罷了,洗罷了,蘇青瑤跟徐志懷回臥房。
她坐在梳妝檯前拆髮髻。
徐志懷一面解領帶,一面盤問她譚碧怎麼會在家。蘇青瑤含混地說譚碧是來法租界辦事,順道見她,話里拐彎抹角地想說動徐志懷,答應她留譚碧多住幾日。徐志懷何等敏銳,幾句便察覺出妻子的意圖,冷淡地讓她給自己一個留人的理由。他在那一瞬,本能地想起於錦銘,覺出些危險。
「我跟譚小姐是朋友,可以嗎?」蘇青瑤心悶,有魚刺卡在喉嚨里那般,一字一句答他。
徐志懷嗤笑。「聽聽自己說的話,跟長三做朋友。你跟她是一類人?」
執梳子的手懸在半空,蘇青瑤透過鏡子看背後人冷酷的面目,頓了頓,道:「志懷,你總這樣,什麼都要算……我真怕哪天你會算到我頭上。」
徐志懷走到蘇青瑤身後,手臂橫過去,站著,從背後抵住她,強硬地說:「你又開始了。我是叫你弄清楚,譚碧是個妓女,而你是我的妻子。你和她混到一起,對你沒好處,對這個家也沒好處。你想交朋友,我也有合適的人選,你不聽,非自甘下賤。」
蘇青瑤聽聞,啪得擱下西班牙樣式的賽璐璐頭梳,在男人狹窄的臂彎轉身,仰頭嗆道:「妓女、妻子,呵,我和她真有分別?沒準哪天你會去當嫖客,而我會成為妓女,成為你眼裡最下賤的那種女人。天底下的事都是說不定的。」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像著了魔,非要為譚碧去爭這口氣。
徐志懷皺眉,勉強忍著慍色,沉聲道:「你就這麼想我?蘇青瑤,在你眼裡,你我夫妻四載,你是妓女,我是嫖客?」
手臂攬住她的腰,緊得她疼得頭皮發麻。
蘇青瑤望他一眼,氣話憋在肚子裡,不敢再講。
「你放開,我不想和你爭。」她垂頭,一雙手擰著他,好容易將他鐵鑄般的手掰開,扶著梳妝檯顫巍巍走出去幾步,氣音不穩道。「我走,我去客房睡。」
徐志懷輕笑,背起手,勝券在握道:「要走?行啊。蘇青瑤,你走,我看你出了這個家門,能去哪裡。」
蘇青瑤身子一滯,腳步停在門關,慢慢地轉回頭,看著他,輕聲說:「志懷,為什麼我們總是要吵架 …… 」話音滿是茫然與絕望。
說罷,她啟門離去。
出臥房門,還是家,她在這個叫徐公館的地方兜圈。未熄的吊燈照在她臉上,青青白白,像是一面剛磨過的銀鏡,精巧又可怖,照得她渾身發冷。
蘇青瑤宛若大夢初醒,恍然感覺先前日子的依偎全是鏡花水月,不是他們之間轉好了,而是外頭在打仗,炮火連天,誰也出不去,除去眼前人誰也無法擁有。在她以為的粉飾的溫情里,唯一的真切是上海隨時可能淪陷,她隨時會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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