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怒火漸漸平息,她理解外公的苦衷,設身處地,當年就算是她也未必能有
更好的解決辦法。
楚熠已經消失了那麼久,再等下去毫無結果,最後她點頭算是同意。
喬彥今私下來找她,告訴她家裡只有爺爺咬著不鬆口,和她約定兩人只是逢場作戲,他會想辦法取消婚約,程景知由此才覺得鬆了一口氣。
不過也有好處,「未婚妻」的身份也幫她擋掉許多無用的應酬,倒是讓她也嘗到了其中便利滋味。
……
真是不公平……不公平什麼呢?
他又憑什麼與自己講什麼公平?
程景知坐在副駕,偏頭去看車窗外轉瞬即逝的風景。
喬彥今帶她來吃飯的地方是A市的老字號,就在老城區,隱匿在一片山腳下。飛檐從百年銀杏樹的枝椏中穿插而出,上面的靈獸嘴微張,飲的是朝露之水,食的是林中精華。
車停在一邊的露天停車場,樓下還是人間氣十足,來往的客人和川流不息的車輛證實它的金字招牌並不虛。
直到視線里出現了一隻小松鼠跳上路旁的樹幹,程景知才回神,早就已經到了地方,但車內卻出奇地安靜,茫然回望,正巧對上喬彥今一雙溫眸。
「醒了?去吃點東西給自己充充電?」
早上那一茬令程景知對他生了好大的愧疚感,也不好意思對他說自己剛剛沒睡著,只是在胡思亂想,既然他給了自己這個台階那就順著下了吧。
「不好意思,讓你等我這麼久,你怎麼不叫醒我?」
隨著安全帶解開的響聲,他小聲的那句「捨不得」也恰好被掩埋。
喬彥今下車繞到這邊來為她拉開車門。
雖說已經遲到,但兩人等會兒還要回公司,程景知這邊還好,小工作室清閒得很,偶爾去晚了也沒什麼。但是喬彥今就不一樣了,他那邊公務繁忙,程景知見他悄悄把手機倒扣在桌上好幾次。
有些話不至於明說,但程景知對於喬彥今劃分了一條十分明確的界限,這條界限將他拒之於自己的真實之外,由此負疚感變得更加深層次。
所以在吃甜絲絲的桂花湯圓時,為了不耽誤他的時間,程景知張大嘴巴一口包住,換來的是燙得令她無法吞咽也無法吐出來的尷尬境地。
倒是喬彥今反應快,叫服務員拿來冰塊,又將小碟子遞過去,輕聲撫慰:「快吐出來。」
她才不可能吐出來,好噁心的,當著外人的面。
右手扇風,傻傻呼氣,總算是將湯圓吞咽入腹。
這時冰塊也到了,喬彥今夾起冰塊餵過去,她舌頭被燙得發麻,也顧不得那麼多,沒有避嫌接受了喬彥今的投餵。
好一會兒才緩解下來,程景知發覺自己蠢得有些可笑,對上喬彥今笑吟吟一雙眼,她也沒忍住笑了。
還不如慢慢吃好了,程景知把手機翻過來看時間,有一條未讀簡訊,來自楚熠——【知知,我吃了吐司,還切了點水果,煎了雞蛋和培根,等會兒再買點補給到冰箱。】
冰塊逐漸將舌頭麻痹,冷到發痛,磨牙用力咬碎了冰塊。
程景知:【不用。】
楚熠心情不錯,就算收到程景知簡單兩字的拒絕,他也未感到心碎。
只因為他在程景知離開後,在雜物間又靜默地站了一會兒,沒急著出去,視線落到不遠處未合上蓋子的紙箱,其他紙箱封存得極好,只有它大大敞開著,像是邀請人來看。
這是一個新奇的體驗。
楚熠不想否定自己的不磊落,他的確對她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然而只挪了兩步,從窗簾旁的縫隙照進來一縷光線,落在紙箱的最頂上,楚熠看到了一個牛皮紙的厚重畫冊。
楚熠本就不報希望,昨晚進了她家門心臟卻還是漏了一拍。因為這個房子沒有他居住過的痕跡了。
牛皮紙畫冊是程景知最喜歡的一本畫本。雖然不太方便攜帶,但偶爾和他出去,她會畫景,會畫人,會畫小動物,後來總是畫他。
那本畫冊,楚熠的肖像占了二分之一,他垂眸思考的樣子、他捧著書本的樣子、剛剪完頭髮清爽的樣子、他深情與她對望的樣子、還有十指相扣的兩隻手、握杯子時泛白的指關節……
那本畫冊承載著二人的大部分回憶。
後來程景知買來子母本,一本小一些的,32K的大小,趁手方便攜帶,做任何事的時候她都能畫,畫下來的不止是他,還有一隻叫做博士的隕石邊牧犬。
只不過這隻小狗從無良狗販子手中買回來沒多久就生病去世,程景知哭了好久,楚熠那時候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不會再養小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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