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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煜行才該是去死的人。

他才應該去死。

蕭想來白御卿亦然想不到就連應好那種從來都熱烈明亮的人,都一夜之間成熟了不少,痛不欲生——蕭漣漣看見了,應好有了白髮。

在鬢角那裡,白得刺骨。

白髮之下陽光下會泛著銀輝,一雙熱烈桀驁的眸子也冷得刺骨。

曾經紅衣烈烈的雲烈將軍、倨傲驕矜的雲烈將軍,如今漠然冷硬得緊,似是沒了當年的意氣風發與熱烈。

所有人都變了。

白御卿死的那日,李肆書是知道蕭漣漣與他的計劃的,他也是其中一環,他要在白御卿死後,帶動守軍的戰意。

李肆書嘶吼著鼓動戰意讓眾人衝鋒陷陣時,不也是在極致的痛之下,分不清臉上是血是淚,亦然分不清胸口是刀傷或是單純的痛。

他早就後悔答應白御卿做這種事了。

白御卿那時候彎著雙眸對他笑,說什麼,「我本就是將死之人,用一條命為你們鋪路,也是好的。」

為你們鋪路?

……還是單單為陸煜行?

明明這種提議荒謬到極致,李肆書抿著唇說他不會答應,他應該告訴陸煜行,或是直接打暈了白御卿帶著他回京,總歸沒人對寧國公世子動手。

他明明答應了墨玉,要一直保護他的。

可是白御卿哭了,他垂著眸,一滴淚恍然落下蒼白的臉龐,偏偏唇角勾起來,緊緊拉著他的手,涼得刺骨。

「我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與其等容王穩固了地位之後發戰,天下大亂,不如趁機坐實了容王反賊的名號,也該……」

李肆書打斷他,問,「你是為國為民,還是單單為他一人?」

為他不可被容王絞殺困於城裡,為他不要窮途末路,為他……

白御卿說,「為他,亦為我。」

為我所愛的所有人。

李肆書沉默了許久,秋色蕭條之下,渾身冷得刺骨,可白御卿的雙眸卻如綿陽般漂亮又堅定。

「……好。」

——反正現在李肆書後悔了。

不該為那心口一瞬的悸動,不該為他的雙眸,不該為他所謂的為了那人……

分明他該活著,多活一天,多活一刻,多活一秒,只要活著就好。

李肆書從沒執念過「活」一字有多麼刻骨銘心,分明這世間沒什麼好活的,他從邊境便見過無數人死去,奪走過無數人的命,亦然也覺得自己也沒有什麼好活的。

可是憑什麼白御卿要死?

憑什麼那樣光風霽月最該活的人死了,陸煜行那樣的惡鬼還活著,而李肆書這樣的孽種還活著?

分明白御卿才是最不該死的人。

李肆書這麼想。

蕭漣漣也這麼想。

蕭漣漣閉了閉雙眸,推開門進入了那金屋藏嬌的宮殿。

獨孤千雪不斷拍著裡屋的門扉,「開門!開門啊!陸煜行你不得好死,你奪了我家的江山,殺了我皇兄!還將我囚禁至此!我死都不會從了你!」

「你個天殺的賤人!混帳!上天怎麼還沒收了你!」

一旁的阿朵雅讓她少費力氣,吵得頭疼。

柳朝朝縮在角落瑟瑟發抖,低聲抽泣。

白御卿的母親楊容蟬則是揉著額角,面色慘白無措,似是想不到,君奪臣妻的事情發生到了她一個將近四十的婦人身上。

林暮因為身懷武功被捆著,她倔強地想要掙脫開卻白費力氣。

而白合雁面色晦暗,指尖陷入肉里,泛出血絲。

陸煜行正坐在外屋,指尖摩挲著一本書,聽到蕭漣漣走進來了,甚至懶得抬眸看一眼。

蕭漣漣看了一眼殿裡關著的六位女子,終是憤慨不已,她想到了白御卿求死之時的眼神,想到了他發涼的雙手,想到了他胸口的血。

她想,憑什麼陸煜行能在當年求蠱之時說著自己愛白御卿愛到瘋了。

轉眼又禁錮了六位絕色女子,甚至恬不知恥到囚禁了白御卿他娘!

噁心,噁心至極……該死,去死……憑什麼?

她顫聲開口,「陸煜行,你惡不噁心?」

陸煜行這才漠然抬眸看她。

他什麼表情都沒有,似乎白御卿死後,他便是失了靈魂,無論對待什麼都毫無波瀾,只剩下戾氣與殺意血腥包裹著的一具軀殼了。

蕭漣漣忍不住尖叫,她甚至想揪著陸煜行的衣襟,恨他為何不知白御卿為他鋪路,他鋪得路卻成了陸煜行的荒淫。

可她不敢。

她只能溢出淚來,待在原地,極致地宣洩情緒。

「你對得起他嗎?!你求蠱之時說著多麼愛他!現在是在做什麼?!噁心,下流,無恥!假的!都是假的!師尊說的對,男人都噁心下流無恥,你明明說愛他!你明明說愛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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